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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总会说几句吧?教教我呗。
你想学什么?
我呢。我低下头去拨盘里的菜:以后万一要是对人家表白,得有点儿创意啊,要不你教我说......
我靠,小食堂人都这么多。卓和这时端着菜盘过来,笑嘻嘻的:美女,挤一个吧。
我还没说话,沈思博抬头看他一眼,后者立刻乖乖坐到我对面:也是,咱不干那种事儿。
我忍不住笑,两个男孩也都笑起来,一面吃饭,我一面对他们描述,今天模拟法庭上的见闻。
辛普森,那个杀妻狂?卓和问。
嗯,要不难道是动画片那个?
他也有人帮着辩护?沈思博不以为然道:太惟利了。
我接道:这是职业道德,别说他没定罪,就是定了罪,他也有人权的。
他可是请了一整个律师团,这人权可真是宽泛了。
毕竟法律也没有明文规定刑事犯请律师的优劣多寡啊。
他那个律师团用了多少卑劣的手段?光用双重标准指责别人种族歧视,就够......
那既然接了,没有律师不想把官司打赢的,是不是?手段不是重点,目的才是。我话出口才觉得有点儿不妥,其实我也是不赞成开释辛普森的,怎么我站到对立面去了?
没办法,只有一个解释,我这个人太好胜,就连对着沈思博都没办法收敛。换个角度来说,我觉得顺着别人讲话,也实在无趣得很。
卓和看着我们:你两干啥呢?
沈思博收回对着我的目光,语调淡淡的:聊天呗。
我们从小就这样。我附和。
哈哈。卓和接过话头,赶紧说:对了思博,等会儿回寝室,别忘了把上午笔记给我。
他干吗别开话题呀,这弄得我转圜都没地儿了。我暗地里琢磨道,也没什么,别人不了解,沈思博,他还能不了解我吗?
第一个学期结束大半的时候,曾小白和前国旗手掰了,感情处于空窗期,各路男士虎视眈眈,但真出手的基本没有。
班里一个男孩和我同在学生会,某次闲聊他跟我分析:
庄凝,你觉得这事儿很奇怪吗?一点都不奇怪。且不说咱们院那么多美女--哎你也算一个啊。
谢谢。我伏案写工作总结,头也不抬。
你们寝室那个,漂亮没错,是漂亮,带出去也倍儿有面子。可那样的,做女朋友谁能安生?风头太健,她那一点历史,一说谁谁谁,连我们院都知道。
男的也有这么八卦的,长见识了。我捶肩膀,挑一挑眉,特抖擞地笑:哈--哈--你们男的--
我不配合到这个份上,他竟然没有住口的意思:
怎么了?庄凝,男人呢,你千万不能给他压力。不说远的,还说你们寝室,另外一个小姑娘,咱们班的,谢什么来着?就挺好的,舒服。
您装什么啊,还谢什么来着,谢你一脸的春情萌动--话头绕了半天,在这儿等着我。我不接话,他果然跟着,状若无意地问:她有男朋友没?
骆婷这会儿走进来:讨论什么呢你们俩?
这个男同学一向有点怵她,打着哈哈道:我在以男人的立场,给庄凝一点意见。
男人?就你?骆婷打量他一下:啥时候不伸手问父母要钱了,再自称男人吧弟弟。
对方无语,接着挺没劲的笑一笑:算了,男女差异,不说了。
骆婷转过脸来对我:庄凝,我找你呢。
怎么了?
院元旦晚会的事儿,拉赞助策划书,你后天之前给赶出来。
她所说的这场晚会,官方拨付一半款项,剩余的自行解决。办公室的苏老师去院里争取完回来,挺和蔼地说,没办法,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姑娘们,考验你们的时刻来临了,那什么,任重道远啊。
策划书真不是问题,这么多年学生做下来,纸上谈兵的事儿谁都会,问题是这些美妙的构思,资本家们会不会配合我们完成它?心里没底,我向过来人骆婷请教,她说,哎,逮一笔是一笔啦,逮不着也不花费什么成本,一堆废话而已。
于是乎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上头列出企业名录,我们按图索骥,一间间找过去。资本天性是逐利的,这话一点没错,任你口吐莲花,见不着实利,人家不掏钱就是不掏钱。
我一遍遍强调:我们做过调查,本院至少有三分之一的生源来自本市,他们的家长作为主要消费群体,贵公司这是以最小的广告投入,得到最大的收益。
实际上呢,谁有空做什么调查,信口开河又不征税。
对方通常是散漫地笑一笑:小姑娘,你说的很好,不过呢,赞助社团活动这个事儿我们以前也干过,收益嘛,实在点跟你说,基本是没有的,就当做善事了--但每年不光你们一间大学这样,我们是盈利性企业,吃不消的。
最慷慨的是一间服装厂,赞助了30套舞蹈队服,要求冠名权。我一翻它们商标名,立刻汗如雨下--难不成叫诱惑之夜法学院大型元旦晚会,大佬,你靠谱点能死嘛。
这一周下来,我嘴上都起了泡。那天刚回寝室,就看见曾小白几乎把谢端挤到墙角:端端,咱们这一个寝室的,这个胸罩,我进价卖给你。
我挺累的,于是倒了杯水,在旁边听她忽悠。
你看这个,罩杯调整型,端端,我跟你说啊,女人要是不趁年轻多调整,你知道不,到你年纪大了,胸部会掉到肚子上哦!
啊?谢端一张小脸憋的通红:不会吧。
怎么不会。你到时候,一低头,你看,就这么。曾小白姿势夸张的做了个捧胸的动作:一甩,一甩,能扔到背后去。
我差点一口水喷出来,这个神棍。
端端,你看,你今天要是不买,就是不给我面子。
嗯......谢端瞥瞥我,无奈地问:多少钱?
300。
我实在听不下去,谢端去掏钱包时我过去按住她的手,转头对曾小白说:你别欺负她。
曾小白脸上挂不住了:我普及科学呢,我怎么欺负她了?
你科普?你整的比奥姆真理教还吓人你还科普?300?你改明抢好了。
好牌子都这个价,你懂不懂?
好牌子?我拎过来瞧一眼:巧了,这个厂家赞助了咱们院的元旦晚会,我去找找他们,不要多,120块批发给你,你考虑一下?
曾小白眉尖斗成一团,正要发作时,谢端那边已经抽出钱钞递过去:算了算了,我买,大家都是室友嘛。
你买胸罩的?买室友的?我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觉得自己这趟闲事管的冤枉,松开她,拿过水瓶就出去了。
这事有渊源可循,我跟曾小白,互相看不顺眼不是一天两天。
那面窗帘开始,后者就表现出与她的专业贴合的天衣无缝的特质来,我们寝室从风扇到电蚊香,到个人的护肤品,都来自于曾某的兜售,她管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究竟是这些小玩艺儿还是我们被她算作肥水,她就没明说了。
如果不是这些东西三天两头出质量问题,谁也不爱多跟她计较,她的商业信誉按照苏玛的话来说,就这么从蓝筹一路看跌,到了眼下,已经差不多是垃圾。
我作为女生寝室313的一室之长,已经忍她够久。这位姑娘,要是同时懂得兔子不吃窝边草和见好就收两条固然好,懂得一条我们也足以息事宁人,可她偏不,我打开水的时候她侯在旁边,当着一走廊来来回回的人,声调很高:
庄凝,挡人财路等于杀人父母,你没听说过?
周围人都在看我们,我忍住把开水泼到她脸上的冲动:记得我上次说过什么?那个电话分机要是再出问题,你就别再向我们推销任何东西。
那个坏了,能怪得着我吗?再说我是卖给谢端东西,又不动公款,你手伸这么长管什么管?
我就管了,怎么着吧。我被她惹翻了:我告诉你,我说不买,就不买。
呵。她冷笑:人家听你的不?
谢端正在收拾衣橱,手里拿着那件刚买的内衣,我过去直接对她说:
把这玩意儿还给她。
谢端看看我,不知所措的样子。我干脆自己拿过来,扔给曾小白:钱。
你说还就还,你谁啊你?
别以为女孩子是温和的动物,针锋相对起来,非常厉害的,我和曾小白都是恨不得把对方咬碎的表情。
而谢端在一旁,我偶尔一瞥间,发现她脸上的神情很有点不同,是把嘴唇微微抿起来,眼神往里一收,状若对她面前这一团乱和两个泼妇的莫大隐忍--随便你们怎么闹,她那边都宽容了再说。
这是我在这个小女孩面容上,头次见着这样,成年化的线条。
闹到最后,曾小白还是把钱还了回去,她从那一刻起就冷着一张脸,但凡寝室里谁有事问她,她就冷笑一声,问你们寝室长去呗,或者,我就一平头百姓,我说得上话么?
一直到了第二天晚上。苏玛问了一声:曾小白,你不洗澡,我洗了?
她立刻借题发挥:您别啊,万一有人还没洗呢?您这不是犯上吗?
我当时在写作业,听了这话,从书桌边站起来,走到她跟前:
你再说一遍。
她懒懒地修指甲,笑笑:干吗呀干吗呀?我尊敬您哪寝室长大人。
我说:很好。
说完我就拿过桌上的话机,一把拔掉电话线,往地上一掼,塑料一片片飞溅开。
曾小白本能地往后一缩:你干吗?
我不说话,把旁边的柜子拉开,里头一堆待修的杂物,都是她在宿舍推销史上的传奇。我不紧不慢,一件一件,在她面前摔个粉碎:
你不是尊敬我吗?--你别躲啊,我就是给你观赏的呢。某些垃圾,看着碍眼,消失一样就省一点心--你说对吧?
她脸色发青,站起来要走:你神经了,我不跟你计较。
我伸手拦住她:现在,别说我不给你表达意见的机会,你是愿意过安生日子呢,还是继续这么折腾呢?随便你,我奉陪。
曾小白当时没表态,但从那过后,最起码我在场时,她的确要收敛一些。
我爸说过,恶人还需恶人磨,就这么一回事。我不是东风也不是西风,不想压倒谁,但是她这样一而再三,就怪不得别人不肯忍让。
但别以为我是轻松的,吵架真是特别伤神的一件事,我神经衰弱了整个晚上。曾小白那边翻的也厉害,半夜里我终于熬不住爬下床,到阳台松一松筋骨,舒口气。
十二月中的天气已经非常冷,我们三楼装着铁栅栏,把外头晦暗不明的夜隔成一小段一小段,其中一段装着对面男生宿舍的一个窗口,灯光全熄,我盯着它看,却觉得心里很温暖。
庄凝。
我被吓了轻微的一小跳,转头看见谢端站在我后边。
今天的事谢谢你。她安安静静地说:很少有人能这样为我。
我看着她,觉得自己活像一个彪悍的男人:不客气。
嗯,你那个男朋友,就住在对面是吧?
他不是。我重申。
她露出一点点狡黠的,却完全不讨人厌的笑:真的嘛?
目前还不是。我收敛心神,拍拍她:冷,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