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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去养老院后院的山坡上去找，天色渐晚，青松在没有太阳的天光下，颜色显得越发的浓郁，被灰蓝的山一衬托，宛如一幅水墨画。
“姥姥——”
山谷起了回声，蒋琛边找边喊。
“小琛，找老太太呢？”
这时候，一个遛弯儿的人看见蒋琛。
“王阿姨，你看见我姥姥了吗？”
“我看见她跟几个人出门了，你快去看看吧。”
蒋琛听了，拔腿就往门口跑，他跑到大门口，就又看到那辆熟悉的迈巴赫。
“小少爷，蒋董请您上车。”助理看见蒋琛出来，迎上来。
“我姥姥被你们带走了？”蒋琛问道。
“小少爷，请您上车说吧。”
“你们要干什么？把老太太弄哪去了？”
“小琛，你上车来。”蒋知理摇下车窗，对蒋琛说道。
“你还是人吗？你对一个老太婆下手？我要看见我姥姥，让她回千禾来！”
“她没事儿，我只是想请你们一起吃个饭，她现在就在饭店等我们，吃完饭之后我就把你们送回来。”
“我不想去吃什么饭，我说了，我什么也不会，也不会回去帮你做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肯放过我？”
“你知道我妈怎么死的吗？”
蒋知理看着蒋琛，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当年他都找不到他们。
“我知道你们过的不好，所以我想弥补。”
“你怎么弥补？她自杀的！她为了你整个人疯疯癫癫，抑郁，一个活人才六十多斤，活的人不人鬼不鬼！”
蒋知理听了，下了车来，眼眶发红，他很心痛，说道：“孩子，对不起，这件事我的确是错了，你得给我个机会啊，跟我回去好吗？”
“你现在还动我姥姥？她一个这么大岁数的人，我就她一个亲人了，连这你都不放过，拿她威胁我，这就是你说的弥补？”
助理看两个人僵持不下，赶紧劝道：“小少爷，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年底了，蒋董只是想和你一起吃个饭，饭店已经预定好，就等着你了。”
“我要是不去，你就不放我姥姥是吗？”
蒋知理虽然很不想用这样的法子，但是除了这个办法，似乎没有别的办法了。
他拜托过秦闻之教授，但是秦教授也说不动，只能出此下策。
“是！你今天不去，就别想见到你姥姥！”蒋知理也强硬起来。
“上车吧小少爷。”助理给蒋琛打开车门。
蒋琛上了车，无论怎么说，他得找到老太太。
车子一路开进一个中式院子，在寸土寸金的燕京，外面是熙熙攘攘的人流，和车辆川流不息的马路，小院儿闹中取静的占了很大一片面积，名叫程府宴，真正的名流们，都偏爱中式饭店。
程府宴的里面和外面，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蒋琛觉得，他更喜欢外面。
里面花鸟虫鱼，亭台假山，小桥流水，幽幽的古韵和高雅的意境，外面是忙碌疲惫，庸庸无为的普罗大众疲于奔命。
他们被服务人员引着来到一间很大的包厢，先是穿过会客室，然后才进了包房。
包房里坐了大概得有十几个人，个个都衣着昂贵气质不凡。
蒋琛一眼看到老太太，走上前就想把人带走。
大家都纷纷盯着蒋琛，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蒋家人，心里都很排斥，但看他这超然的气度，和蒋知理十分相似的外貌，又不可否认他的确实是蒋家人无疑。
“小琛，你来接我了。”老太太看见蒋琛，也赶紧站了起来。
“姥姥，我们回家。”
“小琛，说好了吃了饭再走。”蒋知理说道。
“我们不吃饭。”
“放肆。”这时候，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是一个穿着中式唐装的老人，他居于主位，不怒而威，看上去是一位很严厉的老人。
“这么多人在你面前，都是摆设吗？视而不见？”老人问道。
“嗯。”蒋琛应道，“还不如摆设呢，摆设还不会多嘴。”
“怎么这么没礼貌？就算你没见过我们，这也是你的亲人。”
“不是我想见你们，是你们非让我来。”
“让我说几句吧。”老太太制止蒋琛。
“是我教女无方，我给你们道谦了，小娴（蒋琛母亲）她爱了不该爱的人，她普普通通，但造化弄人，认识了蒋知理，你们这样的高门大户，接纳不了她是她自己食的恶果，她也遭了报应，发疯，抑郁，活着的时候像鬼，死的时候，还是我这个白发人送的丧。”
“你们不认我这闺女，现在又跑来认孩子，确实是欺人太甚了，想怎么样不想怎么样，不是单方面说了算。小琛他不想回来，你们蒋家家大业大，也不缺这么一个人，要实在缺人，就再生几个，放过他吧。”
老太太到底是年长一些，而且再怎么说，虽然蒋知理没能娶了蒋琛的母亲，但其实也算是他个丈母娘了，尤其是这些年的遭遇十分凄惨，让人不好指责什么。
“走吧。”老太太轻轻说道，蒋琛搀着他走出了包厢。
走出院子，天已经黑了下来。
蒋琛打算叫个车，但是刚叫好车，他看见老太太在哭。
能不哭吗？想起那些伤心事，哪个孩子不是父母的心头肉呢？那些年她比她闺女更难熬，她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女儿走不出来，陷入黑洞，最后撒手人寰。
闺女一去，几乎抽走了老太太所有的心神，她也想跟着去，但还有个外孙，她不能不管他啊。
“姥姥，你别难过，我们回去后就搬家。”蒋琛安慰道。
“搬到哪去，燕京有蒋家找不到的地方吗？”
“大不了就离开燕京。”
“那你和明乔呢？”老太太问道。
这就问住了蒋琛。
他从来没跟陆明乔说过家里的事，他还不知道怎么跟她说。
而他又想和她有未来。
陆明乔在燕京工作的好好的，他要让她跟着一起离开吗？
就算她愿意跟着他走，他能保证以后的日子，就会按照他想的那样发展吗？
老太太摇摇头，说道：“你和明乔好好的，不要管我，我可以一个人搬别的城市去。”要是她成了被蒋家拿来要挟的砝码，那她就去死。
“崽子，别发愁，我有些亲戚在外地，过了年我就拾掇拾掇找他们去，你在这儿和明乔.......”
“你外地没有亲戚。”蒋琛打断老太太。
“那我要不走，你回你家去？”
“我没家，我是孤儿！”
“老来难，老来难，牙又掉口流涎，硬物难嚼囫囵咽，卡在喉咙噎半天........”人啊，有时候疯着或者糊涂的时候，也挺好的。
太清楚的人，不会有好日子过。
老太太哼起了戏曲儿，正好叫的车到，司机是个上了点岁数的师傅，听见老太太唱老来难，也跟着感慨了一番老了后的不容易，还互相切磋起了戏曲。
蒋琛看着外面一闪而过的路灯，心头满是烦躁。
妈的，生活为什么要这么逼他。
就不能让他自己做回主吗？
就只是想和自己喜欢的人过过平常生活，也不行吗？
蒋琛带着老太太离开后，蒋知理跟助理说道：“严助理，盯着小少爷年后都去哪儿找工作，让任何一家企业，都不要录用他！”
不上点手段是不行了，哪怕蒋琛恨他他也得逼他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