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瓦罗兰的清风(01)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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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东萨隆艰难的抬高自己的头,想看一看说话人是谁,但无论他如何努力,只能看到一双白色的兽皮长靴和某种名贵丝绸做成的花边裙底。不过从诸多因素来看,这个女孩和他的年龄相仿。
“他——他经常在我们玩的时候捣乱,所以……”雀斑脸好像在和自己的长辈说话,语气里充满了恭敬与顺从。
“你现在已经是胜者了,不是么?”安瑞拉说道,那声音宛如轻抚平静湖面,却不会泛起一丝波纹的和风。
“哦,是——是的。”雀斑脸抬起了踩在安东萨隆背上的脚。安东萨隆立刻觉得,那种仿佛要将他扼死的压抑感不复存在了。
从脚步声判断,雀斑脸和他的伙伴们已经跑开了,但安东萨隆还是难以起身,甚至连略微挪动身体都很困难,身体各处的疼痛感不断地虚弱他的力量、摧垮他的意志……尽管他一直觉得有一个柔和的女孩声音由双耳传达至大脑,而大脑似乎失去了分析的能力,以至于他无法听懂那些语言。
“我——”安东萨隆的双眼已然模糊,他的最后一丝力气随着这个字的说出消殒殆尽,无尽的黑暗迅速吞没了他,并抹去了他的意识……
二
时间与空间的概念仿佛不复存在了,诸多混杂的画面和不真实的感觉,以完全违反自然法则的形式呈现在脑海。安东萨隆感觉自己的脑袋里,好像有一个不断膨胀的物体,正在与颅骨的耐受力抗衡着……
“你能听到我说话,对么?”。这个甜美柔和的声音似乎蕴藏着某种莫名的力量,将安东萨隆头脑中的混杂景象击得粉碎。
安东萨隆隐隐的感觉有某种微微跳动红光,和短促轻脆的声响,他极力的想要睁开眼睛看看那到底是什么,然而这确实很难。
“你能看到我么?”那个甜美柔和的声音再次响起。令安东萨隆惊讶的是,这悦耳的声音比自己的任何努力都要有效——他确实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这个人,事实上,她已经超越了人的概念。安东萨隆虽然没见过多少女孩,但他敢断定,眼前的这个一定是最美的。借着对方背后,壁炉里那微微跳动的红光,安东萨隆得以暂时欣赏一下这个造物主的杰作。
这个女孩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和一双白色的兽皮长靴,在壁炉红色炉火的映衬下,她的衣服和靴子好像在发光,就像神话里天使身上那种看似微弱,却可以驱散掉所有黑暗的光。柔顺、乌黑的长发左半边散在肩前,右半边披在背后,一只纤细小手不停的抚弄着肩前的头发。女孩的五官均以最合适的比例、大小和位置长在那张粉嫩的瓜子脸上,尤其是那双乌黑的大眼睛,即使技艺卓绝的画师也难以将它们复制在纸上。
“你——”女孩的双颊泛红,很显然,她被安东萨隆看得有些害羞了。
“哦,对不起。”安东萨隆把头歪向一边,他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一件很没有礼貌的事情。
女孩轻笑了两声,露出一对儿可爱的小酒窝儿,打破了之前的尴尬,“我叫安瑞拉,是铁匠贝里托的女儿。”安瑞拉说着伸出一只手。
虽然是第一次见,但安东萨隆曾经在约克叔父的酒馆里听食客们提起过,这是德玛西亚人友好的见面礼节,叫做握手。安东萨隆伸出左手,悬在安瑞拉的手旁。安瑞拉立刻握住了他的手并轻轻的摇了两下。虽然这间屋子很暖和,但安东萨隆可以明显感觉到这只手传达的温暖,他偷偷的抬起头,用眼睛快速的扫了一下安瑞拉的脸,安瑞拉此刻正眯着眼睛冲他微笑,这个表情给她超凡脱俗的美貌里增添了几分亲和与可爱。
不知怎地,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让安东萨隆心跳加速了几秒,他知道这个场景将深刻于他的记忆。
“你觉得好点了么,孩子?”一个富有磁性的中年男声,在房间的一角毫无征兆的响起。
安东萨隆把头转向声源处,一个高大的黑影正朝他移动,他起初觉得有些害怕,因为那个影子实在是高的吓人,但随着壁炉里的红光逐渐拨开黑影,他看到了一个留着胡须的帅气男人。中年男人走到安东萨隆的身旁蹲了下来,直视着他的双眼“我是安瑞拉的父亲贝里托,如果我女儿说的没错,你就是约克的侄子,叫安东萨隆对吧。”
不知为何,安东萨隆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竟说不出话来,那双乌黑的眼睛里有一种透明的液体在微微跳动,仿佛黑夜里那既令人恐惧,又令人着迷的海洋。
“爸爸!我跟您说了多少次了!在客厅里按一个门”安瑞拉有些生气的说,“你把人家吓着啦!”
“哦,对不起!我个刚才进来的时候可能没出声音。”贝里托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用手挠着后脑勺,并嘿嘿的傻笑了起来。
安东萨隆看到贝里托的表情后忍不住笑了出来,“没关系的,贝里托先生!”。等他说完这句话,才意识到自己此前一直躺在地上,这显然非常不礼貌。
“别起身,孩子”贝里托见安东萨隆要起来,急忙说道:“你有两根肋骨断掉了。”他用右手撑住安东萨隆的左肩,以免对方在重新躺下的过程中感到疼痛。
“是谁把他伤的那么重?”贝里托转过头问安瑞拉。
“是班佳德,他们总是欺负别的孩子。”安瑞拉回答说。
“那个——”安东萨隆打断了父女俩接下来的要说的话,看到两人都将头转向自己,他突然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我——我是想说,那个家伙为什么那么怕你?”
安瑞拉眯着眼睛笑了笑,“因为我爸爸的原因”。当她看到安东萨隆疑惑的表情后,又解释道,“他是远近闻名的铸铁工匠,正义之地*的很多武器都是由他打造的!”。
安东萨隆看着安瑞拉骄傲却可爱的表情,心里感到了一种莫名而来的温暖。
“很抱歉,安东,我们为了处理你的伤,让你躺在了这张毛毯子上,不过这间屋子的地板下被我安置了很多铁管,它们可以把壁炉里的热量传导到地面上。”贝里托说。
“我——我觉得很暖和。”第一次被人用昵称来称呼,让安东萨隆感觉有些受宠若惊,不过他说的却是实话,准确来讲,这间屋子让人略感燥热。
“班佳德说你经常在他们玩的时候捣乱,是这样的吗?”安瑞拉问安东萨隆。
安东萨隆把头歪向一边,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尽管安瑞拉所转述的话是事实。“你们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他转移了话题。
“多哈村有两个名人,其中一个就是以虐待孩子和争夺家产著称的约克。”贝里托一边回答,一边用壁炉里的火点烟。安瑞拉狠狠的瞪了父亲一眼,并用胳膊肘拐了他一下。
“哦,不好意思——不要误会,安东,我没有恶意。我们都很反对你的叔父这样虐待你,而且你叔父因为争夺父辈遗产,也就是他的那个酒馆,在这里口碑很差。这可能是同龄人疏远你的原因。”贝里托说完,吸了一口烟并缓缓地的吐出烟气,然后将向壁炉,“哦,我的宝贝,我跟你讲了很多次,不要在壁炉里放干柴,你很喜欢听这种轻脆的噼啪声么。”后半句话很显然是对安瑞拉说的,但安瑞拉没有理睬他。
安东萨隆对约克叔父的了解自然要比贝里托多得多。毕竟,他从小就看着约克叔父如何逼死父母、并从亲弟弟手中抢走酒馆。事实上,约克叔父兄弟之间的战争从安东萨隆记事起一直持续到现在,至于贝里托口中约克对自己的虐待,这已经是多哈村民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事了。不过,他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自己不受同龄人待见与家庭和经历有关。
“您刚才说,小伙伴们不和我玩是因为——?”安东萨隆急于想确认这种言论。
“嗯,与你的叔父约克有关”贝里托吸了一口烟,然后慢慢的吐了出来,白色的烟雾向壁炉处飘动,却被壁炉的红光一点点撕碎,直到彻底消失。“很多大人直接告自己的孩子不要和你玩”贝里托接着说,“说你被约克打傻了。”
安东萨隆眼眶里盈满了泪水,渐渐的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他感觉自己好像在一瞬间掉进了五味瓶,各种各样的情感扑面袭来,让他无法招架。
安瑞拉站起身,在安东萨隆的左肩旁蹲了下来,用自己的左手拿起安东萨隆的右手,并紧紧的握住,“至少,在多哈村还有一对父女不是这样认为的!”
安东萨隆看着安瑞拉,对方的表情不容许他有任何质疑,准确说,这个表情可以让已然心死的人瞬间获得振作起来的勇气。在他看来,安瑞拉那双乌黑的大眼睛并非仅是在眨动,而是将一种蕴藏着无限温暖与力量的语言,通过只能被心灵倾听到的方式传达给了他。
“谢——谢谢!”安东萨隆哭了出来。人越是遭逢心灵的慰藉或感动,越是容易将所受的委屈和不公以泪水的形式呈现。
“别哭了,安东”安瑞拉一边劝慰安东萨隆,一边用一块柔软的毛料帮他擦拭泪水,“你嘴唇还肿着呢,不能哭哦!”
安瑞拉的提醒让安东萨隆想起了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在摔倒时,他的嘴唇与地面直接接触,现在本该说去说话能力的他竟然说了这么多话,甚至根本忘记了自己的伤。“你是怎么做到的?”安东萨隆惊讶的问道。
“是这个!”安瑞拉从身边的桌子上拿来一个棕色的玻璃瓶子,朝安东萨隆晃了两下。
“这是什么药?居然有这么大的功效?”安东萨隆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这个药剂对伤口很有效,无论多么重的伤,一周之内就会愈合”贝里托解释道,“不过更值得令人惊讶的是,这个药剂是安瑞拉自己调配的。”
“你真是天才!”安东萨隆停顿了一下,他在想该用什么来称呼安瑞拉,“安瑞拉姐姐。”在他看来这是最好的称谓了。
安瑞拉捂住嘴巴,轻笑了两声,那对儿可爱的小酒窝再次出现在脸上,“干嘛叫我姐姐,我还不知道你多大呢。”
“十三岁!”安东萨隆回答这句话时,大脑毫无意识,他只是瞪大眼睛盯着安瑞拉,对方笑起来实在太美了。
“那我确实是你的姐姐”安瑞拉笑着说,“我十五岁!”
“那么——我可以这么叫你么?”安东萨隆用期待的语气问道。
“当然可以!”安瑞拉说这句话的时候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父女俩的眼神快速第交汇了一下。“我正好缺一个弟弟呢!”安瑞拉接着说。
对于从小没有父母,又受着叔父、婶子虐待的安东萨隆来说,亲人的概念是模糊的,但他内心深处无比的渴望得到来自亲人的关爱。
“不早了,安瑞拉,我们应该让安东休息了”贝里托将吸完的烟头的扔进了壁炉里,“明早我们还要带他去教堂的医院处理骨折。”
“不——不行的!”安东萨隆开口道,刚刚站起身来的安瑞拉惊讶的看着他。“我必须回去!”安东萨隆接着说,“不然约克叔父和贾妮婶子会打死我的!”
“放心,孩子,我会向约克和贾妮解释的!”贝里托的语气有些僵硬,可能是刚刚安东萨隆的话让他感到惊讶和愤怒。
“他们一定会打我的!在您走了以后,他们就会打我的!”安东萨隆的话语里充满货真价实的恐惧感,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简直快要哭出来了。
“这两个该死的畜生!他们对这孩子都做了些什么!”贝里托把脸转向一边咕哝道。
“但你没法走路,安东,而且现在外面太冷了,你会冻坏的!”安瑞拉的话语里充满了同情与关切。
“不行,我得——”安东萨隆转过身子,用左胳膊肘作支点试图起身,但右侧肋骨处的剧痛像一台超大功率的抽水机,瞬间便抽干了他全身的力气。就在他咬紧牙关想要做第二次尝试的时候,两只大手抱住了他的双肩,疼痛很快就结束了,如此同时,他再次与贝里托那双乌黑的、略陷于眼眶的眼睛相遇。
“相信我,孩子,我向你保证,这一次你的叔父和婶子不会打你。”贝里托的话语和眼睛同时将坚定与不可质疑传达给了安东萨隆。
安东萨隆有意避开贝里托的目光,他的头脑在迅速做着各种分析和判断,力求得出一个可以保证自己安全的决定。对于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而言,这种高度理性和警觉的头脑,在很多时候是多余的,然而生活逼迫他做出了这样的“进化”。
“这世界上不都是坏人,安东,如果因为承受了不幸就拒绝别人的爱,生命里就不会再有阳光了。我妈妈以前经常这样对我说。”安瑞拉先于父亲看出了安东萨隆的忧虑。
在安东萨隆听到这句话以前,阳光这个词仅有字面上的意义。当然,长这么大他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么有深度的话,虽然不能完全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但这句话确实可以帮助他做出正确的判断。
“好吧,我留下来。”安东萨隆轻声说道,尽管他还是有些担心。
【作者注释】
正义之地:
由英雄联盟设立在瓦罗兰各处,负责处理各国纷争的战场,这个战场由魔法控制,相互对立的城邦、势力各派遣或雇佣五名召唤师,召唤师可以召唤英雄在正义之地里战斗,战斗失败的一方将接受获胜方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