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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止歇,夜色渐浓,山坡上的战斗已经结束许久,万奎与雪痕都已经离开,此时万籁俱寂,只有窸窣虫鸣。

刚刚危机四伏的长草之中,静静躺着四具尸体,那是伏击雪痕失败后被雪痕杀死的猎人。本应已经死透了的四人,此时却突然抽搐起来,他们颤抖着,扭曲着,在草丛中蠕动,甚是骇人恐怖。

几分钟后,一团团光球从这些尸体的身上浮现出来,尸体重新变成尸体。再也一动不动。而这些奇怪的光球,散发着微弱的光,仔细注意,可以看到,那光球中心一团幽暗翻涌的黑色气雾般质感的物质。黑色被微弱光芒包裹,有一种毛茸茸的感觉。

这种事物闻所未闻,自然界中见所未见,但是此时就在高草丛上出现了。

光球在高草上悬浮,等待着,就像一场会议,正在等待人员列席。

感受到这些诡异事物的存在,周遭的虫鸣都止歇了。

直到尸体上不再冒出光球,悬浮在高草上的光球才开始移动,它们聚拢在一处,口吐人言。

一个稍大的黑光球说道:“我们找到了。”

“对,找到了。”

几个球沉默了,过了一会,毫无征兆的,其中一个黑球突然爆开,一团黑色粉末状的雾气散步空中。就像一个装了面粉的气球被刺破一般,并同时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

而其他几个黑球则开始靠近,互相摩擦,挤压,同样发出了惨厉的闷哼声,还伴随有咯咯吱吱的古怪声响,几分钟后,这些黑球融合在了一起,成为一个新的更大的黑球。

大黑球内部黑雾翻涌,好像随时要把包裹他的薄薄的光膜撑爆一般,十几分钟后才渐渐停息,大黑球膨胀缩小变化了几次,似乎找到了一个最合适的大小,不再变化大小,而是向着雪痕离开的方向,快速的飞去。

光球越变越透明,最终在空中完全隐匿了身形。

一切又归于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高草随风摇摆,窸窣的虫鸣再次响起,只有它们见证了这诡异的一幕。

雪痕坐在阳光满满的教室里,同学们在写答卷。铅笔的沙沙声,橡皮的香味。

老师正在黑板上写着看不懂的算式,粉笔在板面上犁过,不时刺耳地吱吱作响。一束光从窗户里投到讲台上,雪痕看见了空气中悬浮着粉尘。

这么整洁宽敞的教室?这是镇子里的学校吗?可是,我已经辍学了啊。

大家都在答卷,唯有雪痕只字未写。

我该为此而着急吗?

“雪痕?你为什么还在这里?”讲台上的教师回过头来,眼镜反射太阳光。

“滚出去!你是恶魔之子,你没有资格跟大家在一起!”

不!我不是恶魔之子。

所有的学生都停下了书写,回过头来,看不见他们的眼睛,几十副眼镜都在反射阳光,散发刺眼的光芒。

“恶魔之子,滚出去!”

“恶魔之子,滚出去!”

雪痕夺路而逃。

撞开学校的大门,青石板路一直铺向繁华的街区。

这是一座恢弘的城市,西方风格的建筑高大而壮美,洁白的白玉石和大理石墙面反射着光芒。

壮丽魁伟的青铜雕像,不时变换着花样的喷泉,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树墙,街道一尘不染,漏水的水鹤,嬉闹的孩童,白鸽在广场上起起落落,推着小车的商人在路边叫卖。远处的轨道车发出清脆的叮叮当当的响声远去,远处的云雾之中,更多的风格迥异的建筑若隐若现。

这是……哪里?

这不应该是现实世界,因为我们的世界……早就已经毁灭了啊!

但是为什么我觉得如此熟悉?

世界,究竟是怎样了?

腹部的疼痛让雪痕醒了过来,揉揉脸,确信这是一场梦。

都说梦是现实的投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是我是怎么想出这些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场景的呢?

这些场景太过繁华,太过奇幻,根本与现实格格不入。

但是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如何解释呢?好像自己真的在这样光鲜亮丽的城市中生活过一般。

雪痕紧了紧腰上的绷带,咬了一口酸涩的干粮,艰难地下咽。

他正坐在云杉粗壮的横枝上,眼前的雾海都已经散尽,天地辽阔,一片废墟之景。从树木的缝隙里可见成堆的残破机械、车辆。楼群的废墟是一个一个小方格,上面长满了灌木,像是稻田。隐约可见的高大水泥桩子鳞次栉比,延伸到远方。那是曾经的高架路桥的桥墩。路已经断裂成碎片,掩埋在树林中。远处那个圆形斗兽场一般的废墟就是东芗村。

这里曾经也是一个繁荣富庶的城市。几百年的时光,植物重新夺回了这块土地。

往南能看到那隐约的一线灰色雾气,那是毒瘴,被毒瘴笼罩的地方是无人区。往北则能看到巍峨雪山,皑皑白雪与密语之森的边界接壤。

哪里有梦中的城市?

摇摇头,雪痕驱散不切实际的猜想,在这缺衣少食、一片废墟的世界,怎么可能有那么恢弘的城市呢?

破空之声骤然响起,一支长矛箭矢一般钉在云杉的树干,只差一点,就要射中他的大腿。

是猎人的追兵!真是阴魂不散!

雪痕一个激灵,翻身下树,猴子一般在树枝间穿梭,转眼就消失在下方的密林之中。

这片密林被称为“密语之森”,村民们一直对它深有忌惮,传闻这片森林具有神奇的力量,仿佛一个远古的神祗,能够观人内心,判人生死。

受了伤的雪痕以为在这里能有一刻休息的时间,但是没想到他们竟然敢追进来。

树木在飞退。

雪痕在丛林中奔跑,他一手捂住腹部的伤口,一手不断拨开阻挡他前进的灌木荆棘,正在以他此时能够达到的最快速度前进着。

他的身后不足百米的地方,不断传来呼喝之声,那是四个追击而来的猎人。他们用土语遥相呼应,确定位置,要将雪痕包围猎杀。

雪痕的眼前开始模糊,在这剧烈的奔逃过程中,他已经不知道流了多少血。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而身后的追兵已经越来越近。

他已经弹尽粮绝,无法再次重演山坡上以一己之力连杀五人的壮举。现在的他,连一个人都抵挡不住。

所以他只能跑。

雪痕的目标,是前方一公里处的悬崖,在这种绝境之中,要摆脱身后的追兵,也许只有跳下那悬崖才有可能。

虽然跳下悬崖也是九死一生,但是毕竟还有一线生机。可是如果被猎人的追兵抓到……他曾经也是猎人的一员,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而且必定死相极惨。

且不说自己是人见人恨的“恶魔之子”,光是之前在山坡上,自己就杀了五个伏击的猎人,他们如何能善罢甘休?

雪痕咬了咬牙。

身负重伤,还要疾奔一公里,对他来说也是很难完成的任务。但是为了生存,他必须做到。

他利用自己身材矮小的优势,专门穿梭在那些荆棘和灌木密集的路线,这样才在身负重伤的情况下,还能保持不被追上。

但是猎人们也不是吃素的,他们保持包围队形,紧紧跟着雪痕。身后的那一个,已经接近雪痕二十米左右的距离。

抵达悬崖的路程,却只行进了不到四分之一。

怎么办?

雪痕一边思考对策,一边在灌木丛中穿行。就在他拨开一片灌木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前面再也没有灌木了,而是一片相对空旷的草地,没有高大的树木,灌木也非常稀疏。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奔逃过程中慌不择路,竟然走到这里。这片空旷草地上几乎没有任何遮蔽,非常容易被发现。

但是已经行到此处,无法回头,雪痕只得硬着头皮加速冲过去。希望能够在被发现之前穿过这片空地。

但是他失算了。

就在他冲到空地中央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劲风响起,身后一直紧追不舍的猎人发动了攻击,显然是已经接近到很近的距离了。雪痕来不及回头观察,本能地低头躲避,却没有飞矛从头上飞过,相反的,却是脚下一紧,他被绊倒在地。

雪痕摔在空地上,翻滚了几周才停下。低头一看,缠住自己的是猎人的飞索,此时飞索两头都绑着一块石头,被做成了一个绊马索。正是他身后一直紧追不舍的猎人发出。雪痕连忙手忙脚乱地解开绊马索,虽然这简陋的绳套很容易解开,可是就是这一耽搁,追击的猎人已经尾随而至。

三个猎人从不同的方向将雪痕围在中间,人人手持长矛,作势就要下杀手。

“慢着!”甩出绊马索的猎人高喝出声,走上前来,“首领有交代,不杀,要捉活。”

其余的三个猎人被喝止了。但是他们没有就此罢手,他们将手中长矛插在地上,开始对雪痕拳打脚踢。

“鲁鲁加!能跑?伤得还不够重!”

“首领训练!你像猎犬!你却杀自己人!畜生!”

鲁鲁加是雪痕加入猎人团体时所起的猎人名字,猎人们都叫这样的名字。

雪痕躺倒在地,毫无还手之力,对方又是刚刚失去兄弟的猎人,下手毫不留情——虽然首领有令不能杀他,但是又没说不能打残他。

雪痕尽力保护着自己的要害,但是还是挨了几下重手。他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再也无法反抗。

那出声喝止的猎人,也没有阻止其他猎人的拳打脚踢,他只是站在旁边看着,默许了这种行为。

雪痕杀了猎人,已经背叛了村子,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敌人。

猎人对于敌人从不手软。

一记记凶狠的拳头落在身上,雪痕已经感到意识渐渐在消失。

在猎人们拳**加的缝隙中,雪痕看向远方,密林遮挡之处,有逃生的唯一希望——一道悬崖。此处距离悬崖只有几百米,但是却又如世界的尽头那般遥远。

难道自己真的要命丧此处了吗?

不甘心,不甘心啊!

我不是恶魔之子!

我不是应该死的人!

雪痕在心中呐喊着,但是他的呐喊无人能够听到,即便听到,也没有人相信他,这是曾经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全村众人手持火把把他围在当中,在那个漆黑如墨的黑夜中,人影如鬼魅,他在人群的包围中尽力的解释,说出事实真相,但是回应他的只有石头和口水。

他一个个地扫视着那些围观他的人,试图找出真正的“恶魔之子”。

他确信,真正的幕后指使者,真正的凶手就在人群之中。这个人费劲心力导演了这样一出好戏,用陷阱和阴谋把他围困在这里,如同猎人围困猛兽,那么他一定也会亲眼看着这一幕,这样才能满足他内心中的阴谋得逞的快感。

此时他被三个猎人围攻,眼前却浮现出那个夜晚的景象,三个人影渐渐分裂成无数人,就像那个夜晚,围攻自己的村民们。

那一夜,他没有找出“那个人”,所有人都是一副义愤填膺,怒不可遏的表情,咒骂着他,侮辱着他,没有那阴险的笑声,没有戏谑的脸,对方隐藏得很深。

雪痕会被追杀,源于一个月前,村子里发生的一件事: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雪痕被发现昏迷在一个密闭的谷仓里,除了他以外,还有五具尸体,都是大家熟悉的村民。毋庸置疑,雪痕身负巨大的嫌疑。

他们的死状凄惨,而且非常离奇,完全不似人力所为,因此雪痕被冠以“恶魔之子”之名。村子里的法律简单粗暴,众口铄金,雪痕顷刻之间被判了死刑,为了生存他逃出了村子,成了独居猎人。

但是村子里的猎人们根本不会放过他,所以才有了山坡上的伏击和之后的追击。

又挨了几下重手,雪痕眼前的人影模糊起来。意识仿佛正在离开脑海,飘向空中。

防护着要害的手也变得越来越沉重,简直沉重得不想抬起来。

最后一丝不甘的意识萦绕在脑海:

我还不能死,我还没有找到幕后凶手,我还没有为姐姐报仇。

母亲还在村子里等着事情真相大白,等着我能够正大光明地重新回到村子。

小强还和自己约好一起去学校的后山挖宝藏。

自己还有很多未做完的事情,甚至还有很多事情没有体验过,人生才过了十几年,难道就这样结束了吗?犹如一条野狗一般。

被打死了之后人们才发现原来这条野狗并没有咬死婴儿,反而是把恶狼赶跑的英雄,这是多么悲剧的一条狗?

不!我还不能死!我还有太多事情没有完成!

雪痕又抬起手,紧紧护住要害,同时刺猬一般把自己蜷成一团,在地上翻滚着。

这拖延了猎人们把他打残的时间。

但是也只是拖延而已,照这样下去,雪痕最终还是会被打残。

就在他已经被打得头晕眼花,马上要失去意识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吠叫,紧接着一个猎人发出哎呦一声,落在他身上的拳头立刻停止了。

雪痕向叫声方向看去,只见一只浑身纯黑的小山彪,正死死咬住一个猎人的小腿,在用力撕扯着。

正是之前雪痕所救的那只山彪,他曾想托付给行商万奎的女儿,但是突发异变,于是在山坡的伏击战中便失去了它的踪影。

没想到小山彪知恩图报,竟一路跟随着他来到此地,并向殴打他的猎人们发起了攻击。

雪痕见到小山彪,心中充满感激,但是又悲从中来:就算是成年的山彪,也不可能是猎人的对手,更何况它还如此年幼?山彪也不是能够号令山林的动物,更不可能有其他动物帮忙。它孤军奋战,必然会被猎人们杀死。

果然,被咬住小腿的猎人吃疼,一巴掌就将小山彪打得飞了出去。它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呜咽。

“畜生东西,是鲁鲁加的,图腾吗?”

那猎人看着腿上流血不止的伤口,破口大骂,几步走了过去,怒气冲冲地把小山彪抓了起来。

图腾是猎人们的信仰之物,一般以动物为原型。通过某些独特而神秘的仪式,他们甚至能够获得图腾动物的力量。图腾动物一般都是凶猛的野兽,以山彪这种柔弱的动物为图腾是非常可笑的事情。

其他猎人都笑了起来。

小山彪这一闹,让猎人们暂时停止了对他的殴打,雪痕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他想站起,但身上的剧痛却又阻止了他。

那猎人手提山彪转回身面朝雪痕,面露恨意,嘿嘿冷笑着说:“看着,这就是,你的下场。”

说着他一只手抓住山彪的头,就要一下拧断它的脖子。山彪在他手中痛苦地挣扎着,却无法摆脱他的大手。

“不!”

雪痕气得简直目眦尽裂,他无助而痛苦地大喊。

其他猎人冷笑着看着这一幕。

对于折磨雪痕,他们不遗余力。

这时,就像某个神秘的神祗回应了雪痕的呼喊,晴空中突然爆发出耀眼的一簇闪光。那是比阳光更加耀眼的闪光,如果直视它,那么几乎会被刺瞎双眼。

一簇粗大的电光从天而降,直直地劈在那个猎人身上,那一瞬间他像一个巨大的灯泡,瞬间闪亮,当场死亡。山彪脱手,落到草丛中。

强光刺得雪痕眼前一片雪白。

雷声如迟到的鼓手,在闪光过后才出现。一声霹雳响彻丛林,震得鸟兽都纷纷逃窜起来,密语之森一片混乱。这声霹雳就像在头顶上炸响,震得雪痕耳中鸣响不止。

地面上的一小片青草燃烧起来,空气中开始弥漫焦臭的味道。

怎么回事?是打仗吗?雪痕本能地抱头趴在地上,耳中轰鸣,心中震惊。

这时,一个小动物舔着雪痕的手指,雪痕现在目不视物,只能伸手去摸,发现是小山彪,连忙把它抱在怀里,蜷缩成一团,用身体把山彪保护起来。

小山彪没事,雪痕心中安心不少。

但是在那一道闪电之后,却没有任何后续,一直等了好几分钟也没有任何动静,连猎人们也没有动静。他心中疑惑,赶忙揉揉眼睛,抬头看向面前。

雪白的视野渐渐清晰。耳鸣让他听不清任何的声音。

寂静的森林,空气中有些稀疏的粉尘,就像面粉,但是不同之处在于,这些如烟似雾的粉尘中闪烁着点点亮光。就像是点点被点燃的火药。

丛林中的气味,本来是有些霉味的,但是现在却变得非常清新。其中还有一丝丝玫瑰花的香味。吸了几口带着花香的的空气,感觉头脑清醒起来,模糊的视线也终于完全清晰。

这朦朦胧胧的情景恍如梦境。雪痕模糊的视野中只看到白花花的一片。

为什么有白花花的东西呢?

揉了揉眼睛,雪痕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情况。

一个年轻女子,正悬浮在自己的面前,他双眼微闭,面色安详,似乎陷入了沉睡。

双手张开,单腿微曲,正从空中缓缓降落到地面。

丝丝烟雾围绕着她,如轻纱帷幔一般,但是却无法遮掩她那美丽曼妙的酮体,那完美的曲线,凹凸有致的身材,雪白的肌肤,还是欲盖弥彰。

是的,她是一丝不挂的。就在雪痕面前一米远的地方,她姿态舒展地悬浮在空中。

那玫瑰般的香味正是女子身上的体香,如春风一般向着雪痕扑面而来。

女子一头金发正在爆炸的烟尘中轻舞飞扬,竟是西方人,她的年龄看起来比雪痕大,大概有二十八九岁,浑身上下透漏着熟女的气质,但是面容姣好,皮肤细嫩,吹弹可破,如少女一般。

烟雾像轻纱,巧妙地遮挡了她下面的关键部位,只能隐约看到那玉腿,雪痕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扫视下去,一直看到女人的脚尖,她那成熟的美感令雪痕感到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这女人的身材比雪痕见过的最美的女子还要好不知多少倍,行商万奎的女儿若是和她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万奎的女儿完全没有这种成熟的诱人的气质,否则雪痕在山坡上也许就会把持不住了。

不仅是雪痕,之前对雪痕拳打脚踢的几个猎人此时也远远地站着,看着这个纯白的西方美女发呆,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玉体横陈,春光乍泄,草地上众人都如被定身了一般。

时间仿佛停止了。

女子已经缓缓落在了地上。

她身体的周围似乎有一个无形立场,一道道流光正在律动。

长发在立场中停止了飞舞,正在缓慢地落到她的肩上。

双手也和头发一般渐渐垂落到体侧。

这时候,女子突然黛眉微蹙,呼吸渐渐变深。

随着女子的深沉的呼吸,一颗成熟的水果马上就要摔落枝头,那一刻让雪痕不由得产生了伸手去托住的本能想法。

但是雪痕马上驱散了脑海中的胡思乱想,眼前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想。

雷击是如何产生?西方美女从何而来?刚才的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雪痕完全一无所知。不但是他,远远站着的猎人们也同样是一脸震惊,莫名其妙。

再低头看看怀里的小山彪,虽然嘴角带血,但是没有大碍,雪痕心中大定,将山彪放入背包中背在背上,思考着该如何逃脱。

猎人还环伺在侧,直接逃走肯定不行,眼前这个**也不知是什么来路,是敌是友,一时间难以抉择。

就在这时西方美女却动了,就像雕像获得了生命。她深呼吸了几次之后,渐渐睁开双眼。在睁开眼睛的同时,脸上突然露出痛苦的神色,她立刻蹲下身子,单手扶住额头,似乎头非常疼痛。

她醒了。

她的动作,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猎人们又后退了几步。

雪痕灵机一动,连忙趴在地上,眯起眼睛,一动不动,如果不仔细看,浑身是血的雪痕看起来毫无生气。

他在装死。

这样一来可以麻痹猎人们,二来不知这西方女子是敌是友,可以借机观察,随机应变。

现场的动静引起了西方美女的注意,她抬起头,立刻看到了面前的几人,同时也注意到自己——————低俗描写?——————,她本能地遮挡住自己的要害部位。

一抹羞红浮现在她那很有西方特色的脸上。

她的眼睛美丽动人,目光坚毅,从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开始,一种凛冽的冷意便突然地浮现在她的周围,她再也不是之前那个一丝不挂毫无防备的美女了,一种成熟少妇的气质浮现了出来。

一直看着她的雪痕很敏感地察觉到这种变化,顿时感到好像有个什么美好的花瓶被打碎了一般,心中有些隐隐的失落。

西方美女蹲在地上,——————低俗描写?——————,她带着冷意扫视整个空地,扫过了雪痕的“尸体”和被雷电击中当场死亡的猎人的尸体,最后落在远处的三个猎人身上。

三个猎人的裤子前部都鼓起好大一个包,正一脸淫邪地看着她。

美女突然站起身,快速地原地旋转了一周,如同变魔术一般,当她转回身,身上已经套上了一件黑色丝绸绣花蕾丝勾边睡袍。黑色丝绸衬得美女更加成熟稳重,成熟美女的气质浮现。

她之前明明是一丝不挂,却莫名其妙弄来一件睡袍,难道她是个魔术师不成?

睡袍单薄轻盈,甚至有一些半透明,但是至少是有衣服遮体了,美女站起身,挺胸抬头。

她嘴角一抿,黛眉微蹙,自言自语道:“说什么没有人的荒山野岭……后勤部的那群混蛋,回去一定要阉了他们!”

听到这句话,雪痕心中一震,不由得微微睁开眼睛看了一眼。他之所以震惊,是因为西方美女说这话的时候,用的竟然是东方云莱语。而且口音纯正,仿佛是雪国本地土生土长的一般。

美女似乎发现了什么,眼光流转,若有若无地扫了地上的雪痕一眼。

雪痕连忙又闭上眼睛,连呼吸都屏住了。心中连说糟糕。

美女向前走来,雪痕心中惴惴:她莫不是发现了自己在装死?

赤果的玉足踏在烧焦的青草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这声音越来越响,雪痕心中也越来越不安。脑海中两个声音在打架:

“逃吧!快逃!”

“不!太诡异了,不能动,要继续装死!”

那一刻雪痕心脏都快要爆炸,他的紧张既有对危险的恐惧,还有一丝“偷看了美女果体,生怕被人家当场抓住”的恐惧感。

虽说她是从天而降,落在自己面前。但是看了总是有些心虚。

在雪痕的感觉中,美女的这几步走得是那么地缓慢,仿佛是出来郊游。

突然,一阵疼痛感从手上传来,竟是美女踩在了自己的手上。她脚心柔软,体重也有限,赤足踩在手背上并不是很痛,但是倒霉的是雪痕手心下面的地上却好有些石子,咯得雪痕手心生疼。

尼玛,你踩到东西了你知道吗?

他本能地想要抽手,但是那一刻突然思维电闪,强忍住了抽手的本能。忍着疼痛,一动不动。

他现在可是在装死,要是动了,不就前功尽弃?

美女的脚在雪痕手背上碾压着,随着她的步伐,重心落在这只脚上,对雪痕的手的压力就瞬间骤增。

那一瞬间的感觉是非常微妙的,手背贴着美女柔软的脚心,就像被踩背般舒服。而另一面却被石头扎得痛不欲生。

雪痕甚至能够敏锐地感觉到她脚心里的细微变化:踩到手的时候,她脚心肌肉收紧又放松,在雪痕的手背上微微碾动,好像她的脚对于这次亲密接触也感到意外,试图另换个平坦的落脚点,但是压力却来得猝不及防,主人的重心变换让她与雪痕的手强制结合。足弓的弧度和雪痕手背的弧度又十分吻合,于是脚心瞬间与手背全方位紧密贴合,像赤身裸体的男女紧紧拥抱。

而雪痕觉得就像有一条大鱼死在了手背上。然后有一艘船碾过这条死鱼。

雪痕咬牙强忍痛楚,一动不动,他知道,双方肌肤相接,自己手上的变化一定也逃不过对方的感知。所以他忍痛的同时还要放松手上的肌肉,以免被察觉到他是个活人。

这一脚其实只是正常迈出的一步,但在雪痕感觉中,这一步迈得沧海桑田。

终于,美女踩过了雪痕的手,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就大踏步向前走去,迈过了雪痕的“尸体”。

睡袍的裙摆荡起一股香风,裙底风光昙花一现。

雪痕如获大赦,心中大气长舒,脸上表情都扭曲了,手却不敢收回。

他看着美女的背影,从这个角度,美女看似毫无防备,美好的背部曲线在半透明的睡袍中若隐若现。雪痕心说,如果现在突然暴起偷袭,一定能制服这个弱女子。

但是现在三个猎人的威胁还在,没有行动的必要。

哼,这次小爷放过你了,别让我再遇到你,否则一定把你扒个精光,捆在床上,然后……挠你脚心一小时。

美女越过雪痕,伸手向三个猎人一指,朱唇轻启:“你们,自挖双眼吧。”

犹如一个霹雳,把雪痕的意淫击碎。

语气如此缓和,却饱含着威严。流利的东方语,从一个西方美少妇口中吐出,而且第一句话,竟然就是如此嚣张狠毒!

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雪痕全身僵硬,汗流浃背,一动都不敢动。

三个猎人之前在同伴被雷电击中的时候就第一时间跳出圈外,远远观察,没有轻举妄动,现在听到她以流利的东方语说出这般狠话,三人遥遥对望了一眼,各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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