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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城里能干啥我去了能带毛头，还能洗衣服，你去了只能多张嘴。”唐敏得意笑笑，“去了城里就是住宿舍楼，都是水泥地，比咱们乡下好多了”
“你听谁说咱家要进城”唐碗擦干手，心中有些忐忑。
唐敏驽驽嘴，“大妈说的，不信你去问。”
唐大壮吃完饭习惯出去溜溜，王碧华一般是在家带毛头的，这会儿不知怎么的，居然也抱着孩子跟着一块走了。
院里只剩两个女人，讲起话来没了顾忌，声音一高，就叫刚才路过的唐敏听着了两句。
唐碗当然不可能去问杜招梅，左右看看，端着烧火凳走到灶屋窗边，巴着踩上去，露出小半个脑袋。
墙那边就是杜招梅她们，从这个位置，能清楚听到聊天内容。
唐敏没料到唐碗还有这一招，赶紧跑过去，也踩着凳子继续往下听。
“老王头在我们村后山照林子照了五年了，人又忠厚又老实家里穷，五十多了都没娶到一房媳妇，现在年纪大了，想找个养老送终的。”
“我觉得还是送福利院比较好我跟汪院长都说好了的，不是还有个外国人看中了小丫吗”朱月春犹豫。
“早上出的事儿你还没听明白啊你现在敢送，人家也不敢接。照我说，还是老王头好，知根知底，想孩子了，还能去看看。”
见朱月春还在犹豫，杜招梅叹了口气。
“不是这种关系，我提都不会跟你提。以后真要进了城，拖着三个孩子，日子怎么过得下去哟”
说到进城的事儿，朱月春面上得色更甚，嘴里却还谦虚，“那谁说得好，不一定去不去得成。”
“怎么去不成你家大壮又会开车人又长得高大，去哪儿人家不喜欢啊我们爱国就不行了，只会做做地里的活，贩点东西糊口，三个半大小子都要养不起了。唉，一个妈生的，怎么这么大差别呢还是你命好，会嫁”
杜招梅这么一唏嘘，朱月春心里跟吃了蜜似地甜。
“你不是准备再怀一胎吗现在都讲计划生育，家里孩子这么多，你不担心啊”
杜招梅这话，一下戳中了朱月春心坎。
凤凰村位置偏，许多政策都只是听上头吹风，暂时还没实施到这边来，不过天天听村口喇叭唱，多少也了解了一些。
照理说她只生了一胎，趁着政策还没下到村里，赶着再要一胎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可要是唐大壮进了城，吃上商品粮，那就归市里管，家里已经有了三个孩子，她还能再生吗
“我要是你，早八百年就把小丫弄走了，你也是心善，养她到现在。”杜招梅啧啧摇头。
“那你帮我问问”朱月春心开始动摇，压低声音说。
“成”杜招梅脸上笑开一朵花。
下面的话，唐碗已经没心思听了。
“真有外国人看中你了”
唐敏瞧着唐碗，脸上嫉妒毫不掩饰。
明明是一个妈生的，偏唐敏随了亲奶的脸型，又扁又宽，眼皮也是单的，牙还生得有些龅。
而唐碗却跟亲妈赵箐生得有八九分的像，脸小又白，眼睛水汪汪地，睫毛一眨，跟布娃娃眼睛上安的假毛刷子似的。
现在知道连外国人也瞧中了唐碗长相，心里格外泛酸。
唐碗看了眼唐敏，没说话。
她真的搞不懂唐敏的脑回路在哪里，现在是纠结她有没有被外国人看中这件事的时候吗
杜招梅说的那个老王头，才是这次谈话的重点。
五十多岁，没结过婚，在荒山上照林子，想养个女孩养老送终
杜招梅和朱月春都明白这里头的问题，却没一个人把话挑明，只想把她踢出这个家。
等杜招梅走了，朱月春在心里合计来合计去，都觉得大嫂给的这条路子不错。
杜招梅娘家比凤凰村还偏，是个极闭塞的穷山村，送到那儿，确实比送福利院更不招眼。
唐大壮跟王碧华前后脚回来，看到朱月春站在院里，唐大壮招手喊她屋。
“大嫂跟你说啥了”
唐大壮点了油灯，坐在条凳上问。
朱月春看了王碧华一眼，犹豫了一下，就把刚刚杜招梅的提议说了。
“是比送福利院好。早上那事儿爱国也看到了，招梅估计是听他说了，这才想到帮着找条路子。”王碧华这次倒是跟朱月春同一战线。
听婆婆也觉得好，朱月春松了口气，两人对视一笑，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满意。
唐大壮眼角一扫，看到扒在门框上探头的唐碗，忍不住皱了皱眉。
明明才五岁，却像是什么都明白似地，一双大眼睛盯着他，带着股祈求，叫人格外不自在。
之所以答应把孩子送去国华福利院，是因为唐大壮打听过，前头几个被收养的孩子，确实过得不错。
到底是亲生的，他也不想孩子送出去遭罪。
可杜招梅说的这事儿，哪儿哪儿都不靠谱。
老实忠厚
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