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药丸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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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屋内，陈设清雅，备有琴台书案，仿佛随时待人落笔勾勒窗外美景。透过纱窗，可以看见一池青莲，粉的精致，绿的鲜明，绚丽肆意，无边的绽放在幽幽浅潭，不时随风起伏，燥意顿消。
而在里间的干净的床铺上，躺着一位黑衣男子，看起来瘦弱憔悴，垂垂老矣。他深陷的眼眸无力的阖起，发白色唇有些干裂。整个人像是风中摇曳的残烛，随时都会无声湮灭，归于沉寂。
一个红衣女子正拿着洁白的布巾，细致的为他擦拭着脸上汗渍和灰尘，再为他盖上薄被。
她看了眼站在床侧的顾扬，无声的走了出去。
而顾扬负手而立，蹙着眉，担忧的看着顾昊。
倾寒则是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她的脸色比床上躺着的顾昊还要难看，白的近乎透明。
外面的客人看完热闹就都散了，漫天飞舞的落英终于平静下来，无声零落。现在山庄内只有一小部分人还未离开，这里面当然包括萧弈。
顾扬望了倾寒一眼，面无表情的走过来，坐在她身旁问道：“你给叔叔吃了化功散？”
倾寒强压住身体的不适，用比平常略低的声音说道：“算是吧！”
顾扬剑眉又往上挑了挑，在等她的解释。
她无奈的开口：“那药本是别人要给你的，被我换了。”
顾扬懒懒的靠在椅在上，又问：“所以你把凝魂绝交给我，是想在逼叔叔急火攻心走火入魔之后让我喂给他？”
倾寒不否认，“只有这样他才能活，我已经尽力保住他的性命和名声，而且挑起了他以后可以辩解的由头！”
想起顾昊刚刚几经顾扬的规劝，才答应服药。他先是把药瓶倒扣，轻敲瓶底浅浅的凹陷，只见露出细小的裂纹。他用指尖沿着缝隙小心的打开，从底部取出泛着冰蓝色的药丸服下，复又把伸手转动，将玉瓶复合如初。
倾寒由心惊叹，谁能想到这样看似结构简单的药瓶能有这样的设计，竟是从底部打开取药。不过此药有起死回生的奇效，花费心思打造这样的药瓶倒也无可厚非，只是不知如果从上面开口取出药丸，是否会……
顾扬看向顾昊苍老的身躯，声音有些发冷，想起倾寒明明已经提到叔叔是被暗害，却由自中断，不肯接着说下去。
“为什么不当着武林的面，把那个人害我叔叔害我顾家的人揪出来，你刚刚明明有机会！”
倾寒闭了闭眼睛，喂叹道：“没把握的事情我不做，毕竟我被他困在山上一些日子，不清楚他准备了什么，贸然反击很可能再次把你叔叔搭进去。”
顾扬垂下眼，有些无力。
“谢谢你！”
不管怎么说，她确实尽力保住叔叔的命了，若不是这样萧弈是不会让叔叔活着的。
倾寒在看到顾谦之后，就利用寄离身上特殊的颌磷香给自己人传信，让他们监视顾家的一举一动，也暗中拔掉了萧弈几个人手。若不是如此，现在当真是毫无反击之力。可他是萧弈，她拿不准他到底做了多少准备，还有奚谨言她也不得不防，现在只能等叶笙回来了……
顾扬袖中的手握紧温润的玉瓶，凝神片刻说道：“总觉得你在试探什么！”
他想了想又问：“你为什么会有我顾家独传的凝魂绝。”
提到那瓶药，倾寒睁开眼，神色微动。
“无意中得到。”
顾扬明显不信，但也不追问，只顺着说道：“看来你很感兴趣，虽然不知道你在试探什么，但是告诉你也无妨。”
他拿出精致的药瓶放在桌在上，说道：“这是顾家的祖先倾尽心血配置的药，因为这药难得而且珍贵，所以除顾家外很少有人知道，但遗憾的是凝魂绝并没有留下药方。这药的神奇之处就在于它既是解药又是毒药，在人生命垂危之时服下，就是救命的仙丹，会净化血液，护住心脉，不论伤的多重，只需要事后静静调理便可以保住性命。但若是健康的人服下，就是致命的毒药，毒素会瞬间蔓延全身，深及骨髓，让人在不知不觉间死去，根本查不出原因。”
顾扬顿了顿，睨了眼一直认真凝视药瓶表情没有任何波澜的倾寒，问道：“这些你大约是知道的吧！”
倾寒不言，算是默认。
顾扬抿抿嘴，接着说道：“这药只有两瓶，但是七年前两瓶药同时失踪了，没想到再见时竟然是你拿给我的。”
倾寒眼眸闪动，轻喃道：“七年……又是七年前……”
她抬起眼，目光灼灼的看着顾扬，一直静无波澜的眼中竟隐约有些期盼。
“给生命垂危之人服用，那……那如果……”
如果是死去的人呢……
倾寒眼中明亮的光泽瞬间暗淡下去，自己亲自浇灭了那不切实际的设想。
她不禁自嘲，她何时对如此荒谬之事抱有希望了。
死人…怎么可能……
她放在下面的手紧紧攥起，骨节隐隐发白。她眼中的波动瞬间平息，依旧是往日的冷漠和淡然。
顾扬一直注视着她，没有错过她不寻常的神色，不禁有些疑惑。
倾寒松开紧攥的手，一如往常的问道：“只有服用会中毒吗？”
顾扬想了一会，斟酌着说道：“这药无味，按理说是。但是这药珍贵灵奇，为了防止别有用心之人偷去，所以在药瓶就多加了一份心思。”
他轻抚着开口的活塞解释道：“只有从瓶底打开才是真正能凝聚魂魄的灵丹妙药，若是从瓶塞开口处取药，药丸功效就会减退至半，并挥发出一种无色无味的毒气，让人身体羸弱短命”
倾寒转开眼，无意识的把玩着桌上的茶杯。半晌，慎重的问道：“如果沾染，可能解？”
顾扬顿了顿，手扶在额间，良久说道：“说实话，我对它的了解不算多，只知道凝魂救人，魂绝杀人，还隐约知道它的成分并非毒，而是药。至于别的，我不清楚。”
倾寒看着他真诚的眼眸，确定他没有隐瞒，才缓缓叹了口气说道，问道：“能不能送给我一颗？”
顾扬粲齿一笑，像是完全不知道这药弥足珍贵，毫不犹豫的伸手把药瓶推到倾寒旁边，痛快的说道：“还有两颗，你拿去吧！凝魂绝是必须在这样的玉瓶里保存的，既然你找到它，理应给你。只是希望你用的是凝魂，而非魂绝。”
倾寒一怔，随即笑笑，不推拒也不扭捏的收起来，感谢道：“谢谢。”
顾扬看她这样，满意的大笑道：“我知道你习惯时时斟酌，事事算计，但是在我这里没必要的。”
他的手按在桌几上看着倾寒眼睛，毫无试探之意的问道：“你让我给叔叔服下药丸，大概是因为不放心想试试药效吧！而且即便我不同意把凝魂绝给你，你也有办法让我心甘情愿的拿出来吧！”
倾寒回视着他，没有被揭穿的不再在，依旧淡淡的笑着。
“有这层目的！”
她不否认，因为在他面前说谎就是自讨没趣。宁可不说，也不撒谎，揭穿了就大胆承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