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虫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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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出来又被云遮住，这儿不是中原，却又无太多异域风情，除了几颗叫不出的树，其他与知末山好似也没什么区别。甲青子环顾四周，这座山定不能与知末山比的，土地贫瘠，长出的树也是七七八八不成树型，弯弯曲曲难胜挺拔。前面两个人还在努力跑，原以为将注意引到这些杂碎上，自己的倦意会少几分，可那颗拳头大的心眼儿就这么强力奔跳，快出了喉咙，只差一股血的引路。

“甲青子，你没事吧！”楚江乐回过头，那抹绿色就扑向大地。地上的人没有反应，“潇涵，甲青子坚持不住了，休息一下吧。”前面挺拔的男子颤栗着，但很快就恢复正常，他闭着眼睛，压着声音说了声好。

楚江乐将甲青子拖到一颗魁梧的大树上靠着，林潇涵点了几把火，也相继坐了下来，楚江乐将水数下喂给昏迷的人，倒也有好转的迹象。

楚江乐看了看，四周可见度不高，到也知道是在一座山丘，不高也不矮，泥土大多呈现灰白色，滋养的树也是丑的有模有样，有些树在月光的映衬下发现长有有一块块红斑，林潇涵默默地给甲青子喂了一粒药丸，低声道：“江乐！”闻声楚江乐一转头就跌入深海里，他的目光似乎是暗夜里寂静的大海，无声无息却又这么感染人，“潇涵，你怎么会这么蛊惑！”“嗯？”“啊！不不……你别乱想”，楚江乐也没想到就这么脱口而出，怪不好意思。林潇涵面无表情看着暗处：“是我太心急了。”楚江乐摇摇头，“不会！”又提高声音说道：“甲青子一介书生，难免会支持不住，反正我还好。”

甲青子在两人中间，他微微皱皱眉，想要说话，却又昏睡过去。“我太担心她了失了分寸！”楚江乐躺倒地上，抬头看着被树叶分割的星光，月光，微笑起来，“是呀，你变了很多！哎，我以前的沉着冷静大哥那去了，看我怎么向姜楦玥索赔！”林潇涵挑了一下嘴角，月亮又出来，光斑印在他修长的手指上，安静地伏在上面。失神去抓，一缕凉风划过指腹。

山里的夜晚凉的快，那些歪歪扭扭的树是密密麻麻地织成一张网，却是冷意抵挡不住，楚江乐冷不丁打个喷嚏，林潇涵回过神，将自己的外袍扔给他。丝滑的外袍如轻盈的女子抱着楚江乐，不禁让他有些沉醉，外袍上还余着檀香，头一仰，外袍矜持地远离他，掉了下来。楚江乐猛地有力甩头，让自己清醒点。见甲青子身子单薄，冷却不知如何出声，便蹑手蹑脚给他盖上，这番情景落入林潇涵秋水疏亮的眼眸里，他就靠在树上静静看着，听虫鸣，以减少心中突如其来的慌意。

楚江乐迎面发生他脸毫无血色，苍白如纸，而此时才发现他靠在大树的红斑上，那块红斑光耀如玉，在火光的照耀下，闪着微微星光，似乎还变小了，楚江乐眨眨眼，再一细看，果然变小了，诡异多变，不容迟缓。楚江乐猛地把甲青子拉离树，原本微微的颤音，哗地一声如雷炸开，而那那是玉，分明是带着壳的虫子，此时如没约束的豆子撒满大地，即使地上爬满了一片，可甲青子背上仍然密密麻麻团着一大片，那一片猩红的血浸泡着死死趴着的虫子。怕是时辰已经不短，他的脸色苍白，脸囧在那。

楚江乐心急不得了，顾不上什么，用手去扒这些虫子，转眼他的手臂密不透风趴着红虫，甲青子后背不减，布料已经被吃完了，白皙的皮肤愈发显得血的通红。而楚江乐恐慌战胜理智，第一次感觉手臂血液流淌如此清晰，如此清晰涌向外面，也是他第一次直面面对死亡，跪倒在地，那条手臂此时重如泰山，千斤之重他的心已是承受不起。

楚江乐的身心被那条胳膊拉到地上，拉到自己种种的过去，血液的流逝，身体越来越疲倦，思路却也清晰起来，那是曾经的一个雨后天晴，老宅的后山坡野花开始冒起来，江雪粉嘟嘟，自己不顾奶妈的嘱托，抱起只有五岁的江雪，一起，她的头超出自己好多，那头布满斑斓的玳瑁，在凉爽的风中压不住的头发轻轻拂过自己的脸，鸭黄而又轻柔，“哥哥，再快一点！”“小雪，你好重呀，看我以后还不还把自己的鸡腿给你了。”“我的好哥哥，我的好哥哥，你最好，比爹好，比娘好！”“哈哈！”山坡对他们很大，大到风一起，野花盖过他们的头，大到不敢轻易去惹土堆里的蟋蟀，它一跳，能把自己的额头击打出一个包。大到，转眼妹妹就不见了，那个粉嫩嫩，爱笑爱嘟嘴的小雪就不见了。

“哥哥，你救救我！”是不是夜里的风太大，吹起沙模糊了他的眼。

“楚江乐，你醒醒。”有人在摇自己，怎么周围这么热，很想睁开眼睛看看，可是，思绪远处似乎站着一个小人儿，她喃喃自语，不顾在外面的呼唤，想靠近那个小人儿，听听她在说什么，她在说什么那，突然间狂风四起，吹散眼前的黑雾，那是五岁的楚江雪，满脸泪痕，直立立地站在那，她因为哭，断断续续说道：“哥哥，你怎么不救我。”

血溶于水，我能不能用血淋出一条回到过去的路，让我坚定地走上去。

叫了几声，楚江乐反倒越来越挣扎，那些虫子似乎就像长在他的身上，拿起火把去烤那些畜生。虫子似乎怕火，可是也没一只松口，就像落入河里的守财奴仍然抱着他的十几斤金子，他的命和它智力初开的尊严。嗡嗡声越来越大，周围的树似乎在颤抖，林潇涵意识到这些虫子似乎有些智力，眼下的虫子在召唤远处的伙伴，他站了起来，绸缎衣裤滑了下来，俊冷的脸带着淡淡的目光看着痛苦倒地的朋友，手里的火把转了一个方向，更大的火力烤着虫子，纵使嗡嗡声汇成一道道锐利的尖鸣，纵使那些声音里带着愤怒。终于有虫子松口了，第一只，第二只……从楚江乐手臂上，从甲青子背上，一只只慢慢聚到一起，形成一片小红云，虽看起来轻飘飘，却快速地移向林潇涵。

剑眉皱在一起，却丝毫不迟疑飞跃起来，行走在高树枝丫间，压下树枝，冷冷的月光倾在他的身上，与往常一样，映着白纸的亮，没一丝温度，脚下的速度反而越快。那群红色的虫子在白涔涔的月光里已经有几只赶上他。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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