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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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嘉树说要带她去买冰淇淋，可他压根不知道去哪里买，拖着她的手臂，一路走一路问。

发动机“嘟嘟嘟嘟”，一辆拖拉机驶近，司机听他一问，说正好顺路，载他们过去，两公里的路。

叶嘉树在宋菀身后稳稳托住她的腰，让她先上去，而后自己一跃而上。

那拖拉机是运竹子的，他们就这样躺下去，拖拉机轧轧地碾着泥路，每一波烟花散尽，露出背后那黑沉的夜空，星星就赶着似的争先恐后落入眼中。

叶嘉树手掌垫在后脑勺，一条腿翘在另一条腿上。一枝竹叶拂到他脸上，他腾出手，扯了一片，拿手指把那上面的叶蜡擦干净，放在唇边，一用力，一声啸音飞出去，鸟叫一样。

宋菀仿佛被浸在一汪浅浅的水中，夜色和叶嘉树吹出的声音像浮力一样托着她轻轻摇晃，像是没有梦的浅眠，宁静而恍惚。

她不清楚缘由，和叶嘉树在一起时，她总是频繁想到过去，想到父亲，想到清水街。

想到自己其实也还是会觉得痛，觉得难过。

拖拉机在村里最大的杂货店门口的场坝上停下，叶嘉树倒了声谢，和宋菀一块儿跳下车。

冰柜就摆在门口檐下，昏昏暗暗的一盏外灯，灯下蚊子嗡嗡乱绕。

打开冰柜，寒气扑面而来。

宋菀弯腰，从一柜子的雪糕冰淇淋里，挑出盒香草草莓口味的冰淇淋。叶嘉树给阿喜买了些零食饮料，装在袋子里，连同冰淇淋一并付了钱。

回去没车，得走路。

石子路上一排刚立没多久的电线杆，没有路灯，但月色皎洁，两侧水田里被照得发亮，能听见蛙声。烟火已经放完了，远山近水的寂静。

叶嘉树手机响了，阿顺打过来问他人在哪儿。

“去了趟杂货店，马上回来。”

“那还挺远啊，我开车过来接你们。”

挂断电话，叶嘉树问宋菀，在原地等还是边走边等。

“边走边等吧。”宋菀手里拿着木棍儿，一勺一勺舀着冰淇淋，吃得认真，一点不觉得这是件多幼稚的事。

叶嘉树看着她。

这人虚长他五岁，只要她乐意，财富名利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宠爱、阿谀和妒恨，唾手可得。只要她乐意，能左右多少人在这圈里的前途和命运。

可奇怪的是，他一点儿没法把她当成这样的大人物来看待——她好像是虚撑着一张假面，尽是漏洞，可自己丝毫不觉。戏那样长，还得继续撑着演下去。

男人，不管多大岁数的男人，似乎都有这样一种劣根性，想看女人狼狈，最好是为了自己狼狈。

这样一股邪念撺掇得心里冲动按捺不住，他脚步一顿，“宋菀。”

他不叫她“宋老板”，不叫她“宋小姐”，现在直接叫他宋菀。

宋菀转过头去。

叶嘉树没看她，看向头顶，像要透过那些无序的星辰，窥探背后更深的黑暗和秘密，“……年初十第一次见你，我有种奇怪的感觉。”

一种模糊的预感，他觉得自己跟这个女人“没完”。后来的桩桩巧合，好像都是为了验证这预感。

宋菀沉默着。

她不明白他总是饱含探寻的眼神吗？

她见得太多。冲她而来的，不是为了她，便是为了“唐蹇谦的女人”这名头，或是为了“唐蹇谦的女人”背后桩桩件件的秘辛，这种探究好奇如鹓鶵食腐，臭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