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章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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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讲。”
“自古以来，男尊女卑，先生乃是女流之辈，何以有颜面端坐其上，让众男子屈居于下而面无愧色呢？”王蓝田的表情非常欠抽。
“正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书院讲堂自然以道高术专者为尊，不学无术者为卑。这就是我为什么端坐上位而面无愧色的道理。”谢道韫先生非常自信地说出了一番话，很多学子都忍不住鼓起了掌。
“先生果然才思敏捷、口舌锋利。”马文才站了起来，“不过学生尝闻女子必须坚守三从四德，先生所为如何？”
“本席向来从天理、从地道、从人情，此乃所谓三从。执礼、守义、奉廉、知耻，此乃四德规范，这三从四德你没有听说过？”
马文才勾起了嘴角，摇头说：“先生明知三从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而妇德、妇言、妇工、妇容这四德，先生，您又遵循了哪一条呢？”
良玉立刻反驳回去：“马公子，在下有个问题想请教马公子。读书人有百行，不知马公子符合几条呢？”百行之中指出和人交往时要平等仁和，要时常亲近有仁德的人，向他学习。如今马文才仅因为谢道韫先生是女子便轻视她的才学，甚至言语含有侮辱之意，如何可以称得上读书人。
马文才一时语塞，恼羞成怒：“本公子岂能与你等小人及女子同室？听着，是男人的话，就跟着我走。”说完就转身离开学堂，还有一大批人跟着离开。
良玉阻止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开。“先生，是学生的不是，害先生受辱。”
“无事。”谢道韫先生淡然一笑，看着留下来的几个人说，“哪怕只剩下一人愿意听本席讲学，本席也愿意倾心相授。”
良玉、英台、梁山伯还有荀巨伯坐了下来，接着听课。
下课，四人赶到蹴鞠场，马文才正在用其他学子当靶子练球。“……我告诉你们，谁敢违背我，有他受的！”
四人上前阻止。
梁山伯开口：“文才兄，别闹了，回去上课吧。”
“要我们回去可以，除非那女人下山。”马文说完径直离开蹴鞠场。
“动辄女人，女人哪里得罪他了！”英台对马文才的不满上升了一个新高度。
“算了，好歹算是室友，我上去劝劝试试。总不能真的让谢先生的课那么尴尬吧？我听说陈夫子一直不赞同山长请谢先生，不能让陈夫子有机会攻讦。”良玉看着三人。
“那你小心点，那个马文才的脾气臭死了！”英台关心良玉到，“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
良玉点点头，走向马文才离开的方向。
“文才兄。”良玉叫住马文才。
“良玉？”马文才现在正单独一人生闷气，其学子估计是因为怕他，离他有一定距离，“怎么，想通了？”
良玉摇摇头说：“我是希望文才兄可以和大家一起回去上课。”
“我说过，除非那个女人下山，否则我不会回去的！”
“为什么？”良玉不懂马文才的脑回路，“可是谢先生的才学不真实？”
“……非也。”
“可是谢先生人品不足？”
“……非也”
“那可是谢先生曾经开罪于文才兄？”
“……非也！”马文才回答得不情不愿。
“那你为何反对谢先生？就因为她是女子？”
“这难道不够吗？”马文才反问。
“蔡文姬、王嫱（王昭君）、妇好、枭姬（孙尚香）、缇萦……她们可都是女子，她们可有遵守三从四德？文才兄你敢说她们不好吗？如果她们遵守所谓的三从四德，他们根本不能青史留名！女子生于世，究竟何错之有，要被如此看轻！文才兄，抛开偏见，你扪心自问，谢先生所说的话可有一条一点不在理？”
“就因为是女子，所以是不是就必须困于方寸天地；就因为是女子，即使胸有丘壑，是不是也不可施展；就因为是女子，一旦被父、夫、子所弃，是不是就只能死路一条！这一切对女子来说何其不公！”
“文才兄，我们到书院学的是经世济民、人情文章，不是抱团偏见。而且我敢打赌，一旦女人真的发起火来，男人只有受罪的份儿。”
良玉只觉得将自己想说的都说了，却发现马文才没有反驳，而是愣愣的盯着自己，就像那天初到书院时在山门口那样，透过自己在想什么人。
良玉皱了皱眉，“文才兄？”
“哼！”马文才回过神，转过身不看良玉，“黄良玉，你以为我不敢教训你吗！和我打赌？我怎么不知道女人有那么厉害？”
“赌不赌先不管，文才兄总不能不在乎品名状吧？不上谢先生的课，将来还有什么机会上榜。”良玉感到马文才的态度软化了下来，正要再劝两句，马桶和王蓝田跑了过来。
“文才兄，苏大娘不煮饭，浣衣房不洗衣服，王兰王惠也不看病了！这书院的女人都怎么了？”
“是啊，公子，那些女人全都休工了。”
“什么？我们休课她们休工？”马文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良玉猜到这估计是英台他们的主意，笑着说：“文才兄，看来那个赌是我赢喽。”不煮饭、不洗衣、不看病，你们这些男人只能饿死、臭死、疼死。
马文才看着良玉得意的样子有火发不出：“怎么回事，带我去看。”
一行人回到课堂，原来是英台他们直接将这一切告诉了苏大娘她们，她们现在正坐在课堂上听谢先生的课。
“都给我住口！”王蓝田气急败坏，“你们这些女人什么意思，怎么把我们的座位都给坐了，都给我滚！”
“是你们先滚的，既然都滚了，还回来干嘛？”英台从位子上站了起来。
“回来赶人！”王蓝田冷哼一声，“你们这些下贱之人凭什么坐在这儿！”王蓝田直接上手要拉人。
良玉看见双方又要起冲突，赶紧扯了扯准备看好戏的马文才的袖子，做了“品名状”三字口型。良玉知道，王蓝田几人发起狠来不管不顾，很容易伤人。现在在场能镇住他们的只有马文才。
“住手。”马文才出声了。
马文才一步一步走到中间，竟然直接撩开袍子单腿下跪：“学生马文才适才莽撞，有辱先生，现在给先生赔罪了。”
众人皆惊。谢道韫先生淡淡开口：“赔罪就不必了，有个是非曲直就好，你起来吧。”
这场风波总算在山长赶来之前结束。不得不承认，谢道韫先生胸襟开阔，并未向山长告状；也不得不承认，马文才能屈能伸，懂得权衡利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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