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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剧大赛的举行地点定在学校礼堂。这座建筑伴随校园初立,至今已逾20年。前些日子为了迎接一个重大活动特意进行了翻新整修,并且施工效率奇高,除去尚有残留的些许装修气味以外基本看不出翻新工作结束没多久的样子。
大赛的工作人员由学生会成员担任,他们帮助参赛队伍把布景板和道具早早地送到后台放置、准备好,以便选手减轻负担,专心演练。
根据先前抽签的结果,2年C组安排到下午第一场。隔着重重幕布,主持人报幕的声音提醒他们即将上场。七叶暂时没有戏份,于是只能提前弄好妆容和戏服在舞台一侧等待。
她的视角看不见舞台上的场景,只听到幸村和另外两个男生的声音交替传来,以及观众席上的一些杂音。
接着是广播里的背景音乐,诙谐的曲调掩盖了她耳边大部分的声音,包括一旁矗立的钢架倒塌声。
尾指撞到倒下的钢架的瞬间,结城七叶还不觉得如何,只当是小伤。一秒还没过,痛觉神经就给了她一个大耳刮。
尖锐的剧痛窜送到整只左手,借着舞台透过的光线,尾指略微扭曲的形状看上去比割伤、肿胀还要严重。凭借自己的经验七叶判断不出这是脱臼还是骨折,唯一清楚的便是伤处的痛感尚在能勉强忍受的范围。
第一幕戏已到尾声,其中一人退场往她的方向走来时察觉到了异状,他听完七叶三言两语的解释后,小心地托起她的手腕查看,见到已经红肿发紫的皮肤时顿时惊呼道:“这可不妙啊,要不结城你还是先去医务室处理一下吧。”
她立即否决道:“不行,时间上来不及的。我忍得住,而且戏服的袖口也能遮一下。不能因为我的过失耽误整场表演。”如果她只是客串老板娘倒还没什么,关键是后面的两幕戏中另一个角色「波西娅」戏份不轻,自己离开就等于扔下一个烂摊子。
“我没问题的,让我完成这次表演吧。”此时七叶万分庆幸脸上的妆容化得相当浓重,不会暴露出被疼痛影响的脸色。
他还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只是拍拍她的肩道:“既然你坚持,那么辛苦你了,但是一旦你觉得难以忍受,千万别硬撑,说到底这也只是一个活动而已。”
“我知道的。”音响中旁白的报幕声提醒她该入场了,七叶将左袖口扯低,走到了幕布后。
嘶,感觉越来越疼。可不能影响到说台词的声音,她微微咬牙。
“身体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幸村精市本能地觉得有哪里不对。
七叶连忙摇头否认:“不,我没事,只是稍微紧张而已。”
幕布上升,幸村不方便继续询问,他望着她眼睛放柔了语气:“没关系,像之前排练时一样表演就可以了。万一出现疏漏,还有我在。”
她垂下眼帘“嗯”了一声。
确实有他在自己很安心,可是手指的伤必须要瞒过幸村。否则他肯定等「老板娘」退场后就会立即将自己押送到医院。
这一场的「老板娘」台词不算太多,七叶由此得以大部分时间都立在一边,用道具扇子遮住左手。先前的锐痛持续一段时间后神经已经趋于麻木,她暗暗松了口气,就怕自己心理上能够忍受,却因为痛觉刺激出的生理泪水而露馅。
第二幕戏结束后,结城七叶后面的戏份就都是「波西娅」了。然而她的手伤使得本来相当充裕的换装时间也微妙起来。
联系租戏服的那位同学实在太尽责,「老板娘」的衣服还能说简单易脱,「波西娅」这位大小姐的衣裙里里外外两三层,她的左手穿过衣袖时多次剐蹭到布料,连绵不断的痛楚沿着神经直达脑补,身上没有可以擦拭的物品,她不得不用袖口拭去额边的细汗。
戏中的「波西娅」是富豪兄弟里「弟弟」的养女,对「亨利」的真实背景并不知情,她和所以为的这位「绅士」交谈时,语气矜持而不失娇俏。此前每次排练,七叶为了符合设定都会特意变音,这部分她自认做得不错,没有一次ng是声线所致。偏偏正式表演的今天弄伤了手,她不得不用原声与幸村对话。
剧本经过几次排练也有不少修改,作为天真活泼的富家小姐,原定约会时她抱着男友手臂撒娇的动作挪到她带他会见养父的情节中,对象也换成养父。扮演「养父」的同学对七叶受伤的事不知情,临时修改这个动作也有诸多不便,因而一切还是按照剧本安排进行。七叶在挽上他的手臂时十分仔细地避开伤处,同时同样用道具扇子遮掩。
对面的幸村精市眉头微皱,他非常确定阿幸的左手发生了一些问题,虽然对方在表演却掩饰得很好,似乎没有大碍,但她额头出现的细汗说明事实并非如此。联想到第二幕戏开演前她轻描淡写的“我没事”,他心头陡然涌出几分烦躁。
她选择向自己隐瞒实情而不是据实以告,这样的认知使他感到有些不愉。
更糟糕的是,自己竟然没能在一开始就发现。
而这边的七叶同样眉头紧蹙。刚才「养父」的左手无意间撞到她的尾指,尽管力道很小几乎等同于“碰”,却依然再度将消停不久的锐痛感唤醒。她咬着下唇,希冀于借由它抑制住痛呼同时转移部分痛感。再忍忍,很快就结束了。七叶心里的声音不断安慰道。
「养父」手臂碰到「波西娅」的过程十分短暂,但足以使幸村精市明了问题所在。再了解结城七叶的责任感,他也难以克制教训她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