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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灵芸睡了半个时辰, 天渐渐黑了,星光点点,走廊下还挂着红彤彤的灯笼, 鸣翠听到里面的动静, 推开门,轻轻地询问:“姑娘可是醒了?”
她望着窗外的树影,轻轻哼了一声, 鸣翠端着水进来, 一阵梳洗打扮后, 又拢了拢长到有点拖地板的裙子, 站在全身铜镜前转了转,没有任何失礼之处, 这才带着鸣翠去了正堂。
国公府里住着两房,长房是萧子衍这支脉, 二房是李氏和儿女。一般都是各吃各的, 虽然长公主身份尊贵, 但到底她不是长辈, 没有叫李氏来陪吃的习惯,小儿子小的时候是带着儿子一起吃, 如今两个儿子都大了, 只能自己一个人吃。
走到正堂门口,里面倒映出来的光,斜斜打在了走廊上,盛灵芸进了门, 给长公主请安,长公主扶起她,拉着她到桌边,很是丰盛的晚餐,有各种各样吃的,主食、配菜和汤还有一些小甜点。
一阵吃饱喝足,长公主亲切地拉着盛灵芸的手,正说着她最近在花园里新栽种的花,说着她种花的一些心得。
瞅着长公主十指纤纤,指甲白净,指尖圆润,指根也没有任何的茧子,难以看出她竟然喜欢摆弄盆栽。
长公主说得起劲,喝了一口水,准备继续絮叨,看盛灵芸正走神地瞧着她的双手,她抬起来,放在两人面前,很是得意地说:“我这双手保养得不错吧?虽然比不上你们这些小姑娘的手,但比起那些同年龄的人来说,真的是好多了,不是我吹的。”
盛灵芸笑得很可爱,忙点头附和,“嗯嗯,我也是这么觉得的,都看呆了,第一次见这么好看的手,以前都没注意呢。”她的表情很是诚恳,一点都不像其他那些贵妇人为了恭维长公主而说出来的话。
对于长公主来说,上位者已经听过太多违心的奉承话了,听盛灵芸如此憨厚地表达出了对自己手的喜欢,更是得长公主的心了。
也许在其他人家的婆婆听了这话估摸要训斥几句,要么说眼皮子浅,要么留下了爱拍马屁的印象,可长公主是看着盛灵芸从小长大的,再加上两人本来就投缘,即使盛灵芸说的话再让人无语,在她眼里都是可爱的。
长公主捏了捏盛灵芸的小脸颊,畅快地笑了,这样的笑容,身边的丫鬟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了。
屋子里正一派热闹的景象,小丫头来报,说是二太太带着大姑娘过来了。
李氏穿着褐色窄袖绸装,下着同色系绣着回纹的下裙,头上插着银饰簪子,来人年纪大约在三十岁左右。
身边跟着一身量比盛灵芸高一点点的姑娘,穿着碧绿色的宽袖长襦裙,头上却插着件翠绿的玉簪子。面容略显严肃,仔细看她的眼神还戴着一丝高傲之意。
萧子瑜一直都以自己是国公府唯一的大姑娘而感到自豪,她出门赴宴,都是被别人捧着的,她若是哪里觉得不舒服,主人家定然会把事儿办得妥当,让她舒舒服服的,从来都没有被为难过。
在府里,大堂哥性子是冷淡,但他对弟弟们更为严苛。府里的漂亮衣服,都是她的,甚至连丫鬟们,都来巴结她。
李氏也教过她,平日里有空就去长公主跟前伺候,也是为了她以后能嫁个好人家,她不以为意,毕竟她是国公府里的姑娘,再怎么嫁人也不会差,说不定还有选秀女的资格,正巧有几位皇子的年纪和她相差无几,也没有正妃,她总有资格的。
没想到,李氏得知她的想法后,竟然扇了她一巴掌,怒骂她是个蠢货。李氏以为萧子瑜不听话,但好歹一旬日总会一日去长公主那里走动走动,陪着久了,次数多了,也不好,这样若近若远的距离正好。
她也问过跟在萧子瑜身边的丫鬟,丫鬟都说有去长公主正堂里,她以为萧子瑜真的听话得很,没有想到,她只是过去请安,当个摆设不说,还板着一张脸,一次两次,长公主看在老爷的面子上,自是不会说什么,次数多了,长公主每每看到她请安,也就让她坐一会,就旁敲侧击让她回院子里。
萧子瑜本来心性就被培养得高傲,好似天地中的女子,就她最为厉害,自是不愿意去委屈自己。这样的心态也是因为李氏嫁给萧二老爷后,生了儿子后,就特别想要个女儿,当时的老太爷还在世,很是盼望着长公主或者李氏能生个女儿,李氏的肚皮争气,满足了老太爷的愿望,老太爷也多疼了萧子瑜两年。
正是这两年,国公府内外包括李氏的娘家,得知萧子瑜如此受宠,也跟着宠着,有什么好的,都送到她面前,把她给宠得不知天高地厚起来。
之后到了萧子衍当家,大堂兄忙于政务,没有心思去关注小儿女想的什么。萧子瑜从天上到地下一个反差,更多下人开始巴结起长房的人了。
她自然是更不想到长房来,看着长房的摆设处处比二房好,好胜心强的她如何能够忍受得住?
本以为她至死都不会来巴结长房,可是李氏的一巴掌打醒了她,原来她根本就进不了宫里当秀女。
萧二老爷的官职还在五品徘徊,这么多年了,都没有升迁过,要三品以上的官员之女才有机会,听得母亲说,这次父亲有升迁的机会,大堂哥是皇帝面前的红人,若是他愿意在皇帝面前替父亲美言几句,定然能升迁,她也就能当秀女了,以她的能力,至少可以进入皇子府,以后,就是他们向她行礼了。
如今暂且忍下,等以后站到了高处,再一并发泄了出来才好。
正是因为她想通了,今晚吃过饭后,得知长公主未来的媳妇,也就是盛家的三姑娘过来了,李氏便吩咐让她也过来,陪陪未来的堂嫂。
说起盛灵芸,她也听说过,除了定阳郡主,最为让她嫉妒的人,只是定阳郡主,她到底望尘莫及,人家血脉里自是比他们高人一等。
可她和盛灵芸,同样是臣子的女儿,她父亲身居高位不说,年纪比她小,早早就入了贵人的眼,还订了亲事。虽然七八岁的时候听过下人们议论说婚事是大堂哥自己答应的,她想想就觉得不可能。
大堂哥那么冷漠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主动求婚事,定是皇帝下的旨意,他拒绝不了罢了,长公主对她的喜欢,肯定也不是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