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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斯陆市政厅是挪威政府和王室所在地,是这座城市的政治中心,同时也是当地著名的旅游景点。其建筑差不多经过两代艺术家不断的努力润色,才呈现如今美丽而颇具当地艺术特色的模样。
林明思站在市政厅前的喷泉旁,抬头望着市政厅的台阶。他手里捧着一杯咖啡,是江烨淑从附近一家土耳其咖啡店买来的纸杯盛放的土耳其咖啡。
景山海和江烨淑现在并肩站在一边,手里同样端着咖啡,脸色都和咖啡一样难看。
土耳其咖啡颇具盛名,虽然在一个北欧城市中喝土耳其咖啡显得有些怪异。总之林明思觉得这咖啡很难喝,稠得像是急支糖浆,而且一喝就满口苦涩的大碴子。
“我确实吃药了。”景山海用虚弱地声音又说了一遍。从刚才到现在,他大概重复了五次他真的吃药了。但是阿海也确实在开会时关键的时候冒出来,而且这回阿海格外过分,他直接蹦上了会议桌开始高唱民歌,并且脱下西装外套在空中挥舞,大有跳脱衣舞的兴致。林明思和会场上那位满脸通红的先生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景山海从桌子上给拖下来,随后景山海就陷入了大约五分钟的短暂昏厥。
林明思对那位板着脸的公司负责人解释景山海患有“急性外因诱发异常行动综合征”,这个名词当然是他编的,这位丹麦籍、头发雪白的老人则一脸严肃地对他说:“很抱歉,我认为景是不幸罹患了癔症。他现在应该去联络他的医生,而不是在这里讨论我的公司上市与否。”
林明思拿出手机准备拨打113(挪威急救电话),那位老人叫住了他:“等景醒过来,麻烦你转告他,让他去找我的会计,领取经济赔偿金。”
“我……”林明思怔住了。他知道领取经济赔偿的含义,这家公司要解雇景山海的外部董事职位。他来不及求情,因为他知道此时他更关心景山海的身体状况。
事实上,在会议上丢人事小,简直太小了——与更严重的后果比起来。这家公司会解雇景山海,外部董事的工作性质就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景山海有癔症会让他在会议现场大跳尬舞,这个消息保证会在一周之内传遍他的工作圈,景山海在北欧范围内所有的生意恐怕都会做不下去了。对于致力于拓展北欧和中欧市场的景山海来说,是个非常大的损失。
林明思完全能够猜想到景山海现在有多心塞。
“是潘磊给你开的处方,”江烨淑消沉地说,“他是不是只给你开了安慰剂?”
“他开了氯丙嗪,和以前一样,药瓶上写的是氯丙嗪。”
江烨淑哼了一声,走到一边,不再理景山海。江烨淑的情绪向来不外露,她如此表现说明她已经很生气了。景山海耸了耸肩,他手里还捧着一口没喝,在手心里慢慢冷却的咖啡。林明思转过身望着景山海。他的脸上并没有太多颓丧,甚至他一手揣在口袋里,一手端着纸杯,头发有几丝凌乱的模样对林明思还十分有吸引力。
“反正现在是真的放松了,不如到处走一走?”景山海提议。
“我没心情。”江烨淑说。
景山海把目光投向了林明思:“明思呢?”
他的眼神专注又温柔,林明思甚至矫情地想,他能从这双眼中看到离他不远美丽深沉的挪威冰蓝色的海水,其中没有沮丧,没有愤怒。他不自觉地点点头,舌头舔了一下嘴唇。
江烨淑没有说什么,扭头就往街道上走去。她大概实在想不出来景山海现在还能有心情四处闲逛的理由,不过她也做不出来揪着景山海衣领大吼“你他妈还有脸逛街”,所以只能气冲冲地离开。等到江烨淑在街上拦了一辆出租车离开后,景山海长出一口气,将手中已经完全冷掉的咖啡扔到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我从来都不喜欢和土耳其咖啡,她知道的。”景山海说。
“那她为什么还——”
“她把这个当做一种惩罚吧,我想。她知道我讨厌喝这个,”景山海皱着眉看了看手里印有阿拉伯文的隔热套,“这回是土耳其咖啡,下回她会给我喝盐酸。”
林明思笑了,景山海也笑起来。他走近了,两个人面对面站着。
“一起走走?”他问。
“一起走走。”林明思说。
他们走在树荫茂密的街道上,钻进一条小巷之后,车和行人都陡然减少,路边偶尔有一家餐厅或是咖啡馆,大多在门口摆放着满墙绿植,或是用形状抽象的石板装饰外墙,无一不十分有情调。林明思对于自己在这里住了三四天,竟还没有发现这座城市的风情感到十分吃惊。
小路越走越窄,他们并肩而行,彼此之间的距离逐渐靠近。后来景山海的手已经握住了林明思的手,林明思微侧过脸,就看到了景山海的肩膀,他穿着的风衣外套布料织物纹路清晰,领子上一枚式样简单的胸针闪闪发亮。林明思抬头,景山海颧骨下方凹陷进去,显得他的脸瘦削硬朗,轮廓清晰,典型混血儿的长相。
这真的很奇怪,林明思想。第一次见到景山海时,林明思毫不犹豫判断他是华人;可是现在,他脸上凯尔特人的特征却开始变得明显,让人无法忽略。
林明思心中有种不祥的猜测,阿海的人格在逐渐吞噬阿山,进而占据这个身体。
“tableshow感觉怎么样?”林明思问。
“我想应该很好,因为我没有勇气这么做,但是阿海帮我实现了这个愿望。其实我挺遗憾当时没有人录像的。”景山海一本正经地回答。
“我想有人这么做。反正你开始唱歌的时候,我看见会议桌对面好几个人都拿出手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