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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似乎凝固住,不再流动,又仿佛是被一台看不见的机器统统抽走了。林明思睁大了眼睛,他不知道自己的嘴巴是不是也没有形象地张开,表现出无可替代的惊讶。
但是景山海认真地凝视他,眼神柔和,清楚地表明他说这句话是认真地。
也许是个并不高明的玩笑,可林明思相信山海经不会开这种玩笑的。
过了几秒钟,或者一两分钟,林明思居然还能分心去想,江烨淑该不会跑到国外去订餐了,怎么这么长时间还不回来。
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摇着头:“您误会了,我不喜欢男人。”
“你试过吗?”山海经站起来,高大的身形倏然拔起,林明思吓得差点从椅子的一侧栽下去,“不试试,你如何这么肯定地判断?”
他向林明思这个方向走过来,林明思警惕起来。试一试?他不会想现在,在这个地方就试一试吧?然而山海经只是走到林明思的身后,把房间的窗帘拉起来。阳光倾泻而入,山海经抱着双臂站在窗前,林明思回过头去看他,山海经的脸庞被苍白的太阳光温柔抚摸着,他微微仰起头,闭着眼睛,仿佛在思索着一些埋藏记忆深处的事情。几缕头发垂落宛若雕塑完美的侧脸,林明思心中的两个声音就像蛇类打架交缠一般响起。
他是一个多么出色的男人;但是,他是一个多么危险的男人。
“我母亲是爱尔兰人,”过了很久,山海经才开口,“我外祖母在都柏林有一个很小的公寓,她死在那里。我不知道外祖父是谁,因为外祖母也搞不清楚她和哪个人上床之后才有了我母亲的。”
林明思偷偷看了一眼手表,江烨淑还没有回来。
“我的外祖母精神上似乎也有一些问题。所以,我想是遗传吧。”山海经轻轻地说,他吐出一口气,在并不干净的玻璃窗上留下了白雾。
“我比你大五岁。”山海经说,“我的履历很漂亮,名牌大学,博士学位,一毕业就去大公司就职,后来自主创业,然而那只是履历而已,我不可能把我三页长的简历贴在脸上招摇过市。”
林明思没有说话,他看着阳光在宾馆壁纸上投下的一块光斑。
“你也许现在不会明白,明思。你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里,父母关系不错,社会关系简单,一切都按部就班,和所有的普通人一样,你不会明白我所见过的、经历过的,所以我现在成了这个样子,你也不会明白。”山海经用柔和的音调说完这句话,他走到桌前坐下,似乎是想要拿起镊子;但是他随即又从桌面上拿起一个小药瓶,倒出两粒药片吞了下去。
林明思不想反驳。山海经所描述的,他确实不明白。而更令他觉得无力的是,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愿意明白。
嘉瑶说过他是双性恋。他也曾经对优秀的同性有过一些憧憬,那是一种微妙的情感,不算是单纯的崇拜、羡慕,当然也不能简单地划归为某种冲动。
山海经说得对。是的,他不明白。
门被轻轻叩响,打断了林明思的思考。他松了一口气,江烨淑总算订餐回来了。
三个人的午饭吃得很安静,毋宁说是很尴尬。山海经埋头专心地用刀叉切割着他的红汁火腿扒,好像能从那一盘子红橙色黏糊糊的沙拉酱中找出金豆子;江烨淑有些心不在焉,她的那一份菜几乎都没有动,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事。林明思坐在这两个人的对面,感觉自己完全就是个第三者。
江烨淑要了白葡萄酒,山海经和林明思碰过两次杯。江烨淑没有喝酒,她还要开车。
午饭之后,江烨淑开车把两人送回到住处。因为山海经下榻的宾馆里酒店更近,所以江烨淑先把山海经送到宾馆,又开车带林明思回去。
“我有时候经常会想,如果只有阿山就好了,他就会是一个正常人,一个优秀的人,”江烨淑一边开车一边说道,车载音响放着音乐,音量调得极小,只能听到隐隐几段弦乐的旋律,“我本来以为把阿海控制好就可以,但是并非如此。”
“你是什么意思?”林明思问。白葡萄酒的度数不低,他有种晕晕乎乎的感觉,江烨淑所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要仔细思索半天。
“自己杀死自己,是不算犯法的。”江烨淑自言自语。林明思忽然觉得有一股冷气顺着脊柱攀爬上去。大概真的喝醉了,没有喝过的洋酒,在这种场所还是不要尝试为好。
“今天他一直都是阿山的人格。而且他还对你说,阿海不会伤害你的,没有那么可怕。”林明思想了想,说道。
回答他的只有江烨淑的苦笑。林明思忍不住又想起山海经对他说的那句话,他不明白。
本来他以为和山海经吃完一顿午饭就没有然后了,实际上并非如此——远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