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国士无双【六】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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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虔出任廷尉，算是标志着夏国王室宗亲的退让。

至于，这退让有多少是表面上的，又有多少是真心实意的，傅白并不在乎。只要目的达到了，采用什么手段都无关要紧。

他并不需要谁来对他感恩戴德。

公孙虔也不愧是曾被孝公委以重任，教导太子的人，才学过人。接受新法之后，能巧妙地引用一些旧论申援新法，从一定程度上也算弥补了新法过于刚硬的不足。朝廷内外的一些顽固守旧贵族，反对之声因此平息不少。

傅白得知此事之后，淡淡地说了一句：不愧为太傅。

这句评价由一位好事之徒，把它传到公孙虔耳朵里去了。当时公孙虔正在款待门客，门客听得此句，皆是心中一惊，急忙闭口不敢言语。

虽然公孙虔现在任廷尉，似乎和那位卫相国已经言和了。但在众人看来，公孙虔曾经因卫相受了髡刑，数年闭门不出，而卫相又被公孙虔带兵亲自逮捕过，这仇怎么看都不像能善了的。

更何况——

据说，在朝廷上，公孙虔从未与卫相说过一句话。

只要卫相开口，他就绝不发言。

这在众人看来，就是明晃晃的不和。

而门客投于公孙虔门下，自然不敢去犯公孙虔的触头。因此听到好事者将傅白的评价告知公孙虔，一时间厅内鸦雀无声，没有人敢开口。

谁知正举杯的公孙虔竟然没有发怒。

他持着酒樽，愣了愣，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片刻之后，公孙虔恢复正常，若无其事地继续与众人交谈。

门客们面面相觑，心内犯起了嘀咕，只觉得公孙虔和相国的关系不像传言中那般紧张？

虽然公孙虔与傅白的关系，可能并非传言中那般紧张，但剩下的旧贵族可就不是这样了。如今迫于姬晏信任傅白，相国权倾一时，他们不得不安分下来。

但也只是等待时机，蛰伏而已。

这个时机很快就来了。

夏国遇到了饥荒。

这次饥荒倒非由于百姓懒惰，而是因天时不利。夏国位于潢河西侧，本就少雨。这年灌溉季节无雨，谷物枯死，自然就遇到了饥荒。不少旧贵族就将目光放到了这次饥荒之上，只等傅白的应对稍有差错，就将借题发挥一拥而上。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可以说便是他们的写照。

只可惜，他们针对的那个人仍是那副不慌不忙，自有决策的样子。

在朝廷上，傅白说，去年魏国大饥的时候，夏国借粮与魏，如今夏国饥荒，自可向魏请粮。

“相国这般肯定魏国会借粮？”有人忍不住出言相讥，“也是，当初便是相国力主借粮给魏，这交情大概魏国仍记得。只是不知道，万一魏国不肯借粮与我，相国愿担罪责吗？”

傅白抬眼看那人，认出是当初触犯新法，但罪不至死的一名宗亲。

没等傅白说话，姬晏就喝退了那名宗亲。

朝廷上出身宗室的官员神色微微一变，有些难以理解为什么曾因傅白被贬为庶民数年的姬晏，竟然会如此明显地站在姬晏一边。

姬晏面无表情地坐在上首，在傅白目光投来的时候，他移开了视线。

几乎是下意识地，听到有人指责傅白，质问他是否愿担罪责的时候，怒意就翻涌而起。

——不知以后，论及在下，又将在刻薄寡恩四字上，费多少笔墨？

那人带着轻嘲的声音在耳边回旋不去。

罪责罪责，何来罪责？

想要富强的，是夏国。使夏国富强的人，是傅白。那么所有因他而不至于沦为亡国之徒的人，有什么资格来给他定罪？有什么资格加付与他那么多骂名？

晦涩难言的情绪被姬晏压下。

刚准备出声的公孙虔收回了不自觉投在傅白身上的目光。

关于夏国境内饥荒的讨论，最终也没有得出什么好办法，只能按照傅白所说的，派人前往魏国借粮。

…………………………………

卫相府。

“子君觉得魏国会借粮吗？”

姬晏坐在傅白对面。

傅白似乎早已料到他会来，案上已经摊开了地图。看样子，仍是当初说服他借粮时，所用的那一卷地图。

“不会。”傅白回答得利落，“魏素来对夏虎视眈眈，此次必将趁机出兵来犯。”

姬晏皱了皱眉，等待傅白的下言。他望着早已摊开的地图，隐约觉得傅白可能已经计划好了什么。

“还请王看此处。”